席银在张铎身后抬起头,眼前女人有双温柔远山眉,长发并为梳髻,流瀑般地垂在肩头,身着青灰色海青,像极她从前见过山海神女图。那种美,极其内敛深邃,与徐婉比起来,她自己就像是浮在女人脸上层铅粉。
她不由自主地垂头,缩脖子。
“席银。”
张铎忽然唤她声。
“立卧有态,忘吗?”
帘内人似乎愣愣,随之道:“求死。”
张铎笑声,“好,朕成全你,传宫正司人来,金华宫徐氏,赐死,赏白绫。”
“不用白绫,有自己死法。”
她声音并不大,却带着比张平宣更绝更厉寒凉。
“你是儿子,你弑父,就等于杀夫,你杀弟,就等于杀子,徐婉,早就是给个死人。”
切都没有变,唯改变是,从前张铎只能跪在那从海棠前面,没有资格掀起薄薄竹帘,而今,他不用在跪,也没有人敢阻拦他,把那层竹帘撤下。然而,竹帘仍然降在漆门前,徐婉影子千疮百孔。宫人屏息凝神地退得八丈之远。
“为什不径直进来。”
“不敢。”
“东晦堂都烧,你还有什不敢。”
“从没有想过要冒犯你,你要隔着这层竹帘见,可以。”
襟,系玉带,命人推门。
席银跟着他走到门口。
殿外天幕上飞着自由自在风筝,长风过天,无数青黑色燕雀从旗风猎猎处直窜云霄。
远处永宁塔金铎声为风所送,回撞在洛阳宫城各处高耸殿宇之间。
张铎走到月台上,回头对身后宋怀玉说什。
“是……是……”
她面应着,面强迫自己立直身,其间,她感觉到徐婉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像把柔软而薄刃刀,片片地切着她皮肤。
“为
张铎手捏握成拳,令他难以忍受是,她姿态。
这种姿态和当年张奚逼他拜儒圣偶像是样。端正,丝不苟,不容置喙。
“朕已经勾绝他案子,后日枭首。你不求朕吗?”
“也许平宣会回来求你,但不会求你。张退寒,不管你还肯不肯认自己是张家子孙,都不再认你。”
她说完,伸手撩开面前那道竹帘。
他就立在帘外,触手可及那道人影。
帘内人,也能将他形容看得真真切切。
“朕只想问母亲句,母亲停饮食,是要求死,还是要逼朕放张熠。”
“也问你句,你还愿意做张家子孙吗。”
“朕在问你。”
宋怀玉躬身折返,走到席银身旁道:“陛下让你随侍。”
“这会儿吗?”
席银望着张铎背影,他已经走到玉阶下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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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晦堂到金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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