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时天还黑着,夏炎坐在阳台,又从袋子里掏酒喝,却发现剩下酒全被季启林掉包成果汁。
你比清楚。他拧开瓶山楂汁,同时咀嚼果肉和这句话,心想,该清楚什啊。
那晚之后,夏炎陆陆续续向季启林提过多次,直白当地告诉他“要逃避阵子”和“要好好想想”。
季启林恨铁不成钢,听到次踹他次,后来总算松口放人,“别这轻易放弃,再试试。”
接到季启林电
夏炎不动,季启林又说:“你出来,跟你起喝。个人喝有什意思?”
“你三高,不能喝。”夏炎醉醺醺道。
季启林被他气笑,气势汹汹地去买兜果汁回来,将手电筒打开,照亮自己,“能出来吗,还是你想把老骨头也钻进去?”
凌晨时分,两人在盏路灯下席地而坐,美术馆安静几近诡异,唯有飞虫撞击灯光细微响动。夏炎沉默着喝酒,三巡已过,才肯吐露真心:“都怪。”
他这说,把被搞砸展览,被糟践成果,甚至连同抄袭者动机,都并揽在自己身上。
夏炎上次酩酊大醉,是蜃楼美术馆压轴展品被指控抄袭那夜。
偶尔回想那天,就像被抽帧卡顿画面,每个场景都亲历过,却又有种荒诞无稽错觉,像在看戏。
也确是在看戏。
沈齐作为始作俑者,从开始就被家人接走,他离开前,信誓旦旦告诉夏炎:“没关系,能摆平,你等。”
从事件曝光到舆论发酵,切快到甚至来不及预案,闪光灯和话筒已经全部抵达眼前,快门开合声音犹如铺天盖地讽笑,夏炎就是戏台上唯丑角。
季启林只是听,听他说对不起团队成员心血,听他说沈齐是为他才走错路,听他说记者被轰出去时候受伤,林林总总,最后说:“大概真不适合这份工作。”
“你爸妈之前是这说过,”季启林说,“但觉得适合。”
“哪里合适?”
“你比清楚。”
季启林做惯老师,授课只讲明中心思想,其余都需要自行领悟。撂下这句话后,似乎总算耐心耗尽,脚踹上夏炎小腿肚,骂他这喜欢揽责任,那就别想撂挑子,醒赶紧干活。
能解释下吗?听说你们合作很久,你早就知情吗?美术馆还能如期开吗?
……
当记者将个又个问题砸来时,夏炎职业生涯中第次感到彷徨。
美术馆安保人员姗姗来迟,将众记者清出展厅。当夜,夏炎将便利店货架上酒全部扫荡,个人窝在展板背后金属框架内,黑暗中开瓶又瓶。
后来,季启林不知怎找到他,站在那副框架外,带着点无可奈何说:“先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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