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晖苦笑。
“太多百姓因而死。”唐晖语气就像个死人般,“你不杀,陛下也会砍脑袋。”
这事儿也确实难办,游淼知道光是黄河战折损那多御林军,就足够唐晖砍好几次脑袋,更何况逃兵、驭下,还帮着起义军出谋划策,打自己兵……林林总总加起来,都够诛好几次九族。
游淼无奈道:“你又是何苦帮着涂日升?”
唐晖道:“涂日升答应给粮米,安置王兄弟家。”
换你性命,唐大哥,你姑且为他,自己想想,是成全自己名声,还是以家国为重。”
唐晖不再说话,当夜李治烽为他调药膏,治疗他身上跌打之伤,游淼又与李治烽帮唐晖脱衣裤擦身,游淼生平从未见过这狼狈人,唐晖简直饿得皮包骨头,肋骨根根,全身又都是伤痕。当年他把李治烽从死亡线上救下来那天,李治烽身体仍是好,也不像唐晖,随时可能死去模样。
游淼问几句,唐晖也不瞒他们,如实说。原来黄河边上那战,夜半遭鞑靼人伏击,黄河封冻冰面破裂,出征御林军大溃。唐晖落水后被鞑靼骑兵抓上来,无人知他是主将,却以为他是御林军中名小头目。
御林军负责巡防,主管宫中事务,唐晖被严刑拷打,剜去双眼,宁死不屈,然而鞑靼人让名队长指认唐晖,那队长恰恰是唐晖左右手,承过唐晖多年知遇之恩。虽食皇粮,却并不尽忠天家,眼中只认唐晖为主。见唐晖双眼被剜,为保住唐晖性命,招出皇宫通往外城条暗道。
于是,数天后,京城沦陷。
游淼知道唐晖口中“王兄弟”,必定就是那个死在他面前部下。唐晖这路走来也是不容易。瞎眼睛,从黄河逃到扬州,半路上相处十余年
后来鞑靼军忙着烧杀掳掠,无暇来管目盲唐晖,而那名队长救主心切,夜半杀守卫,将唐晖救出大营。带着他路逃下江南,唐晖无意中得知此人为救他出卖朝廷,怒而质问,队长自知罪孽深重,祸及苍生,黯然自尽,死以报唐晖。
唐晖本想命抵命,在荒野上抹脖子事,然而此人跟随自己多年,当初调来江南之时便追随自己左右。从扬州兵畿跟到御林军,虽已身死,而老家江州地界,还有老母妻儿待养。
于是唐晖便拄着把木棍,跟随难民,路逃回江州,找到将士妻儿老母,此刻江州已饥荒严重,百姓易子而食。唐晖无奈,空有身武艺,却瞎双眼,无意中被涂日升发现,招揽进义军。
游淼半晌不得言语。
李治烽倒是说句大实话:“不必自责,若无你部下供出密道之事,京城也得被攻陷,早晚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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