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孙循忙不迭地起身去扶,神情颇为殷切,“陛下怎到这儿来?怎地也不吩咐人通报声?”
牧临川反而笑吟吟道:
说生气吧有点儿生气。但要说气到和牧临川去决裂吧也不至于。相处这长时间,这小,bao君是个什样人她还不知道吗?他杀人还少吗?当初她也不是战战兢兢在他手下苟命,现在再和他计较什三观,未免忒虚伪。
她就是有点儿挫败和失望。和韩媪相比,牧临川可算是有患难之情战友。她与韩媪无亲无故,凭心而言,真做不到特别激动特别愤慨地找牧临川顿狂喷,戳着脑门骂他罔顾人命,三观不正。
韩媪看不起她她又不是不知道,她又不是圣母,要不是顾忌在人家地盘上,还没站稳脚跟,她自己早捋袖子和她正面掰头。
拂拂眼里清明,叹口气。
她只是深感将这小,bao君感化成代明君,是个不可能完成任务,她还是找个机会快收拾收拾跑路吧。不过在此之前,她倒有点儿担心起牧临川人身安危,他又不是之前那个皇帝,真能应付得孙循?
是很少将小孩子愤怒、喜悦、悲伤当真。哪怕这小孩冲上去咬做父母口,他们也只会哈哈大笑,笑置之。
她那黑白分明眸子,盯着他看时候,仿佛在透过他在看别人。
黑夜中,
牧临川睁开眼,少年唇线绷得极紧,素日里那些或惊怒,或讥嘲,鲜活小表情,融入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睫微颤,瞳仁中曳出线烛火,像是台指示灯闪烁着机器。
牧临川踏入书斋中时候,孙循正有模有样地胡坐在案几前,捧着卷书轴阅览,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单看表面功夫倒是颇为入神。连门口通报声都未曾听见。
时人多正坐,胡坐不雅,不过孙循并非高门出身,又因身处胡人聚集并州,行事颇有些粗俗无礼之处。
牧临川神色未变,静静地站在门前等着孙循“传唤”。
确是“传唤”,堂堂天子等着臣子“传唤”
足足等柱香功夫,孙循好像这才意识到书斋里凭空多出个人,抬起头刹那,不小地吃惊。
自从断腿之后,他身上属于“人”那点特质好像也被剥离。
他缓慢地翻个身,阖下眼睫,不自觉往她那儿挨挨,就好像挨上个触手可及太阳,身上阴冷,就像是太阳底下冰雪,转眼就被晒化。
……
第二天,陆拂拂醒来时候,身边床铺已经没余温。
牧临川起得很早,丝毫没有赖床温存意思,据说是被孙循叫走。韩媪事儿没能瞒太久,拂拂很快就从其他侍婢口中探听到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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