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五十二分。
老亨特打了911,但是却没能成功地借到冰袋。现在他正拎着一袋冻豌豆和一条毛巾,傻乎乎地站在那辆贵得要命的劳斯莱斯面前,他肯定自己是站在劳斯莱斯前面的人里看上去最蠢兮兮的一个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爆炸声轰然响起。
他看见一间房子的地下室里喷出火舌,窗玻璃嘭的一声喷溅出来;一瞬间的亮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整条街的汽车的报警系统齐齐滴滴响了起来,人们乱成一团。
——而那栋房子正是阿尔巴利诺和赫斯塔尔去的方向。
到明火都会发生爆炸。那撞击声响起来的时候他们几乎已经走到了门口,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又是发生的那样快——
阿尔巴利诺发现自己几乎连喊出来的时间也没有了,赫斯塔尔还没有反应过来,接下来全靠他的本能行事。他猛然抓住赫斯塔尔的手肘,推搡着他从屋里冲了出去,下一秒,爆炸的声音就惊天动地地响起来。
某些东西燃烧、某些东西断裂跌落,火舌几乎擦着阿尔巴利诺的发梢灼了过去。他们被气浪掀了起来——那一瞬间的感触近乎是奇怪而滑稽的——阿尔巴利诺几乎全凭本能用自己的身体把赫斯塔尔和烈焰隔绝开来,而对方则手忙脚乱地试图在他们被甩在一堆硬邦邦的台阶上之前护住他抱着的克莱拉。
总之,两件事都进行得不是很顺畅,阿尔巴利诺被气浪重重地掀在了楼梯上,碰撞的剧痛几乎让他眼前一黑,与此同时,地下室的吊顶在他身后轰然坠地,掀起一浪充满了焦糊味的尘埃。
好多秒之内,阿尔巴利诺的耳边都只在嗡嗡作响。他晕头转向地把自己撑起来,然后发现赫斯塔尔的身躯几乎弯成拱形,好歹避免了克莱拉被两个成年男性被压在下面的厄运。
老亨特愣愣地盯着那个方向看了三秒,然后忽然骂了一声,把冻豌豆和
赫斯塔尔的手指被擦破了,等到他转身过来之后,阿尔巴利诺发现他的嘴唇也在流血。对方紧皱着眉头望着他,嘴唇张张合合,声音全被阿尔巴利诺耳中的嗡嗡声响淹没了。
阿尔巴利诺对着对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摇摇头。他可能在微笑,因为他忽然注意到了赫斯塔尔嘴唇轻微的张开,胸口起伏——这就是说他在叹气了。虽然暂时什么都听不见,但是阿尔巴利诺发现自己了解对方到不需要声音的指引。
可能是发现说不通,赫斯塔尔一手环着克莱拉,另一只手干脆利落地往阿尔巴利诺的肩膀上摸了一把。
那一瞬间,就好像是疼痛感终于穿透了麻木的迷障,阿尔巴利诺猛然倒抽了一口气,与此同时赫斯塔尔抽回手来,张开手心,伸向阿尔巴利诺。
——在他的指尖上,正有浓稠的红色液体向下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