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客们全都全副武装,把自己用厚厚的衣帽和围巾包裹起来,家长们牵或抱着自己的孩子,不少人都戴着缀着小彩灯的圣诞帽或者竖着两根驯鹿鹿角的头饰,那就是从小贩手里买来的纪念品之一。
圣诞老人花车的侧面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她一看就是个从外地——甚至是异国——来的游客,因为真正的本地人不会在头上戴傻乎乎的鹿角头饰,头饰两侧还有廉价的塑料小灯一闪一闪的。她用围巾把自己的半张脸裹得严严实实,露出来的鼻头冻得红通通的。
此时,她正在看身边那位稍微比她年长的男性——对方正聚精会神地用单反相机给花车拍照。他们两个的面容很相似,显然有亲近的血缘关系。这个女游客把半张脸埋在围巾里,被冻得哆哆嗦嗦的,声音含糊地问道:“弗朗西斯,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酒店?”
这话她是用德语问的,显然,他们是那种典型的人傻钱多的外国游客,要不然没法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千里迢迢从欧洲赶到这种地方来过圣诞节。被称之为“弗朗西斯”的那个男性放下相机,活动着因为寒冷而微微发麻的手指,回答道:“夏洛特,不是都说好了吗?咱们要一路走到游行结束的。”
夏洛特拖着长长的嗓音说:“我是没发现圣诞游行的有趣之处,因为实际上我是二十八岁不是八岁——”
“这是取材,取材。”弗朗西斯摇摇头,微笑着回答,“你还记得我从前年开始创作的那几幅宗教题材的画作吧?我之前答应了把它们放在明年卢辛达春季的画展上展出,但是我总觉得这些画作中还缺了点什么,我需要在展览开始之前再做出一点改动……现在再不出来采风就来不及了。”
所以真相大白:这两个游客是一位画家和他的妹妹,而这位画家现在显然正在跟考试前开夜车一样临时抱佛脚。夏洛特翻了个白眼,一针见血地指出:“你之前去耶路撒冷和梵蒂冈采风我还能理解,美国是什么正常艺术家会做出的选择吗?你要来之前,我都没怎么听说过维斯特兰这个城市。”
“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哥哥耸耸肩膀,“赫莱尔听说我圣诞节还要出门,就开始跟我絮絮叨叨‘不如去维斯特兰吧,加布里埃尔刚刚从维斯特兰回来,她跟我说那里有很多有趣的人和事’……我的赞助者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选择?”
“要不是我知道你们两个是工作伙伴关系,我真觉得你们两个就是那种基佬富豪和他包养的落魄艺术家的标准模板。”夏洛特冲着弗朗西斯做了一个鬼脸,真情实感地吐槽道。
于是弗朗西斯好脾气地向自己的妹妹露出一个笑容,显然没有为这种调侃而不快的意思。他好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此刻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