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每
步，似乎都是那样沉重而缓慢，仿佛在做着最沉重最庄严仪式。
宋玄取来冠冕，动作轻柔地为他带上，面对着他，认真地说着下段祝词。
姬云羲是听过这段祝词，这是唯段，宋玄去跟祝官请教修改过祝词。
之前所有祝词，都是给上天，只有宋玄这段，是送给姬云羲。
他愿山川秀丽、天下太平、他愿这世间清明，黎民安康。
姬云羲想起
很多。
想起宋玄为他摘杏、逗他开心，想起他在柴房里手足无措地喂他吃药，想起他带着他游历四方，带着他死里逃生。
想起他从桃树上跃而下，将桃枝挽在他发上。
他想起他们走过城池，想起他离开，想起他归来。
兜兜转转走过二十余年，他灵魂中所有鲜活，竟都是眼前这个人给。
抹白色身影出现在祭坛中央。
宋玄有些紧张，可身为江湖骗子多年经验，让他此刻看起来愈发镇定。
与大尧帝王礼服沉重玄赤色不同，国师礼服是白色，并非他常穿白麻，而是雪似白绸缎。
这衣裳重重叠叠地包裹不知多少层，每层都用金丝绣复杂纹案，加以金玉缀饰，显得愈发庄严神圣。
宋玄确生张足以糊弄人脸。
他愿他长命百岁、愿他幸福平顺、愿他担起属于自己责任、他愿他与这山川长青、与这绿水同在。
他愿他找到真正自己。
宋玄念得很认真，恐怕这生，他都不曾有过这样认真祷告时候。
姬云羲动不动，只有睫毛颤颤，竟有滴眼泪，顺着他脸颊落下
是这个人在四方墙里告诉他这世界绚烂，在他最麻木暗淡时候带着他走过绿水青山。
在他早已背弃切良知、孤独至死时候，站在他身边。
这是他生命中唯出现过光，如今终于愿意驻足，停留在他身上。
宋玄祝词念过，他站在原地静默地等待着，似乎是因为等待人是姬云羲，这让他目光温柔下来，有丝人间烟火气息。
姬云羲走上祭坛。
他衣摆在祭坛洁白砖石上拖曳而过，双眼眸黑白分明，如墨勾勒，带着高高在上疏离与清明。
姬云羲神态，在瞧见宋玄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宋玄平日里总是副混沌懒散模样，如化不开春风绵雨，虽然温润，却也模糊。
可如今宋玄，却仿佛是九天之上仙人，如灼灼白日天光，干净明朗得令人不忍玷污，却又忍不住想要将他从神坛之上扯落。
宋玄在祭坛上静静地瞧着他，念诵祝词声音平缓又温和，字句，仿佛如珠玉似散落在他心底，让他灵魂也随着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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