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川慢吞吞坐起来。被子滑落。他衣服粘满血迹被刘嬷嬷拿去洗,只能裸着上半身,肩膀敷伤药,包着纱布。
万古川穿着衣服看起来修长劲瘦,脱衣服却精壮
他把铁甲放到旁案几上,在万古川身侧躺下,动作很轻,唯恐惊动他。
*
“醒就喝药。”林泓道。
万古川盯着天花板目光看向他。
林泓身边还站在个瘦小面善老妪,满脸皱纹,表情很担忧,“把这药喝吧孩子,哎呀,昨晚上你烧得不轻呢,多亏这药,再喝点哈。”
他不能睡,不能退,他战士们都在望着他,好像只要他不倒,这战就必胜。
他睡得并不安稳,朦胧间,抓住探向他额头手。又只手伸来握住他手,比那冰冷沉重画戟温暖柔软,额头传来微凉触感。
“好好休息。”青年人清朗声音在蛊惑他。
万古川脑海里嘶吼和鲜血都远去……
*
万古川梦里片混乱,喊声震耳,旌旗浸满鲜血却依旧在风雪里翻腾。
泥土里混着内脏和血,受惊战马肚破肠流还是嘶鸣着从他身侧奔腾而去,踩过地上战士寒骨。
人来人往,死、活着都从万古川面前闪过。
寒风同刀剑样凛冽,将士手和剑柄被血冻在起,刀剑相撞,力道直接撕裂手心皮肉。
拉弓弦手指冻成弯曲弧度,眼睛却依旧锁定着目标,伺机而动。
万古川醒来都是第二天下午。
昨日林泓连背带拖地把万古川带进村子里,来不少村民焦急问候,里面要数刘嬷嬷最为热心,二话不说就让林泓把万古川带到她家里去。
还帮着林泓给万古川上药、熬药,准备热食。
“嬷嬷您别担心,这里交给,来就好。”林泓对刘嬷嬷温和道。
“诶诶!那去看看粥煮好没。”刘嬷嬷拍拍林泓,就出去。
林泓坐在万古川身旁。昏黄烛光在又小又破屋子里摇曳。
他手里拿着万古川胸甲,上面布满深深浅浅划痕。
他难以想象,那得有多少人围着万古川,用长刀架住他,在他乏力间隙,趁乱砍进铁甲缝隙,皮开肉绽。
林泓侧目看向躺在身侧人。
好得很,苦肉计强得很。他现在心疼得要死,哪里还气得起来。
铁甲磨破皮肤,巨仞劈开甲胄,血顺着甲片缝隙蜿蜒满身,在风雪里冻得发硬,动作稍有迟疑,便被夹攻敌人刀劈在脖侧,鲜血喷涌。
万古川已经三天两夜没有合眼,他数不清手头抡动画戟撞倒多少人、劈碎几多头骨。
他所到之处,惨叫刺耳,无人生还。
他像是战场漩涡。
手臂发麻,头昏脑涨,伤口粘合又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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