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至,便十七。”他又看向窗边被乌云遮住月亮,耳边雷声轰鸣,怜清声音竟慢慢平稳下来,“自幼被师兄们呵护着长大,从未经历什艰险磨难,亦算得上衣食无忧。非要说苦处,大不就是练功时,师尊严厉些。尽管如此,风吹日晒,打雷下雨,师兄们都还是想方设法让少吃些苦,能让安逸就让安逸。”
“若放在寻常人家,想必孩子能这般顺利平安地长大,
“长舒……”怜清任由玄眧抱着,意识开始渐渐散乱,只能低低重复着这个名字,“你也叫长舒?不是……怜清?”
他抬起眸子看到玄眧婚服,红得比他身上血还要醒目。那瞬他才好似有情绪,像被刺痛般挪开眼睛,莫明有些委屈,小声质问道:“这是你婚服?你贯不爱唤怜清,是因为把当做长舒?”
“不是……”玄眧眼前被泪洇得模糊,慌慌张张拿手替怜清擦干面上血迹,“这不是婚服……”
怜清别过脸,喉间血腥味再也压制不住,猝地涌出口,满下巴血,玄眧怎擦也擦不干净。
“这不是,你信。”玄眧拿额头去蹭他,沾得满鬓血迹,“你信。”说着便想把怜清搂得更紧,却被推推。奈何怜清使不上力,没推开。
笑笑,然后伸手,自怀中小心掏出个巴掌大小油纸包裹。
惊雷之声盖住油纸窸窣声响,也惊动东海龙宫正在拜堂玄眧。
第道天雷连奏七响,玄眧数完便丢下众观礼宾客直奔海岸而去。
不应该,长舒不应该那早就历劫归去。
怜清将手心油纸内糯米糕掰下块,缓缓放进嘴中。
十六哥总说他是全天下最好哄,这次他却不好哄。
“总归不该穿着这身衣裳来见。”怜清闭上眼,长长地歇口气,“自小长在莫邪山,修十七年无情道,总以为这便是归途。却没料到遭下山,就招惹你。”
他转回去看着玄眧,想把玄眧紧皱眉头抚平些,手伸到半,想起大师兄临死前抓着他模样,也是这样努力地去够他,像他现在去够玄眧样。
他突然不想够。
怜清封住穴道开始个个解开,他愈发觉得提不上气,呼吸急促起来,越用力,眼泪便控制不住地往上涌。
除浓郁到近乎于无血腥气,他再尝不出其他味道,就连喉间那抹腥甜,也早已苦到极致。
怜清将糯米糕点点抿碎,咽下去,再掰开第二块时候,他听见玄眧声音。
“长舒!”
还未送到嘴边手指猛然僵,怜清被搂入个来势汹汹怀抱。
玄眧似乎慌得六神无主,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长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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