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顶红赶忙跑去隔壁,叶鸣廊和囡囡除隔得有点远,并无他事。于是两人叫来伙计,刚要询问发生什,谢九楼便抱着提灯步步沉重上楼来。
鹤顶红又不似楚空遥,并不清楚前轮发生事,当下打眼看:提灯昏迷在谢九楼怀里,因着谢九楼高大,更显得他又轻又小个,脸朝里偏着,手也垂只下来,颈侧头发遮住模样,唯这二人身,尤其提灯,像被人兜头泼盆血似,脖子以下上半身衣裳尽染红。谢九楼身上虽血迹不多,却穿得相当不成体统,竟像就着层里衣到外头奔波圈回来。
谢九楼吸口气,深深看提灯眼,额前亦突突跳起青筋:“发誓……若下次再受伤,有命,就杀伤人。没命……就带着你起死。够吗?”
他咬着牙低喝:“够吗?!”
提灯听他说完,方慢慢放下胳膊。
下瞬,整个人彻底脱力,手中刀哐当声落到地上,随即半昏死过去。
谢九楼眼疾手快将他接住搂在怀里,刚抬头,大夫便像知道他心中所想般连连道:“来得及……来得及……”
提灯并未就此罢休,只声音比先前更没力些,握刀手却丝毫没有松动:“若再让人伤到,你怎办?”
“……提灯!”
“你怎办!”
提灯声声掷地,谢九楼盛怒之下脸杀气,昔日眼叫人退避三舍威严此时对着眼前人竟没有半分作用。
二人对峙过后相顾寂静息,谢九楼闭闭眼,放低声音道:“你想要怎办?”
面说着,面给提灯灌麻沸散,拿上桑皮细线缝合伤口,半晌感慨道:“若再进寸,又或往上走些,哪还有留给你们吵架功夫。”
又絮絮叨叨:“……什事过不去,要闹到这步呢?你们年轻,动辄拿命赌气。可知这天下——不说别,光这亩三分地医馆,早晚进出多少人,挣扎求生还讨不到日来活呢!成日只看得到两眼那大天,年十年输赢又算得什?辈子活着才是最重要。好好条命,非要糟践给别人看。日后后悔,找谁赔呢?”
提灯双目紧闭,呼吸起伏很微弱。谢九楼拂过他头顶青丝,目光凝在他苍白脸上,并不说话-
楚空遥同鹤顶红取衣裳回来,才上楼就瞧见谢九楼房门大开着,槛外不晓得哪里血,溅尺来远。
走进去看,才知房内并没有人。
“再被人暗伤,若还有命可活,就杀伤你人。”
谢九楼忙不迭正要答应,“好”字还未脱口,提灯竟还有下半句。
“若无命可活,就杀。”
谢九楼如鲠在喉,却只能应道:“……好,答应你。把刀给。”
“你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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