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没声儿。
谢九楼想想,又用蝣语叫声:“三姑娘?”
依旧很安静。
谢九楼蓦地推开房门,屋子里床幔飘动,衣柜大开,床上只放着套脱下来袄裙,除此之外空无人。
他站在原地,怔忡间,似乎想明白些东西-
父亲告诉他:乞食而不乞银财者,必于末路之中身怀苦楚。
府里这多天没少过点细软,这贼只奔着吃来,罪不至死。
他还等着人收手离开,下刻,就看见自己难以置信幕。
那贼走到剁烂肉泥和蟹黄前,伸手抓,把那堆肉泥捧起来,埋头便吃。
谢九楼瞳孔晃晃,忙不迭要破门进去制止,却瞥见对方拖地裤脚下,露出那双锦面攒丝绣花鞋。
出于什念想,谢九楼自打回府直都敛着玄息。
故而此时在厨房翻箱倒柜百十八丝毫没有留意到外头有人在悄然靠近。
他变回自己原本身形容貌,三姑娘衣裳穿不上身,是以连多日,只要谢九楼夜里去书房,他就变回来,再到柜子里头找对方衣裳套上。
百十八没穿过那轻便料子,跟厚重又破烂狗皮相比,谢九楼屋里随便件套在他身上都轻飘飘跟没穿样。
他也不会系衣带,只草草披上,随便胡乱打几个结,确保衣裳在身上不垮就行。
厨房板门被破开时百十八正埋首在堆肉泥里吃得忘,等他听见声儿,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腕已经被人牢牢抓住。
他双手还捧着肉,茫茫然抬首看,对上谢九楼幽
那是阿嬷给言三姑娘做鞋。
百十八因着原身骨架,脚穿不进这鞋,便路趿着,留个脚后跟露在外头。
谢九楼门也没进,立时回卧房看三姑娘出什差池。
卧房极静,灯火俱灭,没有声息。
他候在廊下,敲敲门:“三姑娘?”
谢九楼捅窗户上绿纱,从那纱眼儿里,就见着这个光景。
偷嘴贼在房里四处搜罗,顶多能叫人瞧见个侧影,许是身板单薄,谢九楼件睡衣叫他穿在身上也空空荡荡。
前几日家贼安分些,府里捉贼风口也没像早前那紧,婆子们虽不守夜,却记着把要紧熟食都锁在柜子里。眼下房里能吃,只剩剁碎鸽子肉和蟹黄,还有大米和些许擀面皮,都是生,留着明儿早给谢九楼和王妃包云吞和小菜用。
谢九楼本以为,屋里没吃,这贼就识趣。他本意也不想叫府里下人大张旗鼓把人抓起来处置,只念着今日自己碰上,把这家贼身份清出来,私下里赶出府就好。
幼时他与父亲去蜀南,沿路遇到不少难民,白花花银两揣在身上他却施舍不出去,那些灾民并非乞丐,他们只想讨口饭,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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