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楼隔着层层云雾,费力想要看清对方脸,几乎目眦欲裂。
他猛然睁眼——
提灯趴在他胸口,正眼不眨等他醒来。
见人醒,提灯忽坐起,又被把拉回去,按在谢九楼胸口。
谢九楼抱着提灯,望着帐子顶愣怔良久,胸腔中悲凉与憎恨方才渐渐与呼吸起平复下来。
慕之下生出点怜意,怜则生爱,爱则生进犯之心,爱意之下他忘记自己也是没有面目生灵。
日那人午憩,他趁机攀爬而上,依照自己所想,寥寥数笔,便为对方画上副惊世之容。
正当他要对着那脸冠绝两界面貌遐想自己手笔下是双何等风情眼睛时,那人醒来。
他没来得及欣赏自己亲手画眼睛,就快溺毙在那双眸子熊熊升起怒火中。
他被打入那人归墟,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有只是无尽思念和寂寞。终于守门毒蛇偷偷去混沌,他趁机逃出来,带着极浓烈不甘重新回到对方身边,在那人右手上又画只眼睛。
“阿海海。”提灯侧耳枕在他左胸腔处,听见他心跳和自己在谢府撞见笼子那晚样快,便用指尖抠着谢九楼衣领,小声说,“你在下雪。”
谢九楼没有说话。
提灯又道:“老头子说……”
“别听老头子。”谢九楼低低道,“他定是骗你快死。对不对?”
“你不死。”提灯声音忽细微,在他怀里蹭蹭脑袋,眼角无声滑下滴水痕,浸进谢九楼衣襟,“你长长久久地活。”
他想要只看向他时没有厌恶和仇恨眼睛。
可惜对方不愿施舍给他。
那只眼睛被把挖下,带着泞泥血肉,把他打入污浊恶世。
他心底蓦地生出浓浓悲哀与怨恨,在落入尘世时朝对方下咒,宁可自己生生世世不得好死,也要对方和他样,承受爱而不得之苦,永远与所爱之人相望不相认。那人日是神,就日只能在永净世隔着三十三重天承受思念。
他说完诅咒,对方在他被尘烟彻底掩埋之际回头垂望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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