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清终于回味今日纪榛为何在院里有那样璀璨笑意,原来对方早就打定主意要随纪决远行,难怪方才跳马也要赶来城门。
“纪榛。”沈雁清沉声说,“不要胡闹。”
纪榛站在兄长身旁,骤生胆气,不禁反驳道:“在你眼中做什都是错,可是沈雁清,你就没有点错处吗?”
他站在风雪中望着对方,凝咽,“不懂官场弯弯绕绕,只知兄长下狱流放,而你却加官进爵”
他如何能弃爱护他兄长不顾,继续留在沈雁清身边?
纪榛被悲愤烧红双眼,他怒视着沈雁清,使出浑身力气狠狠地推开沈雁清,继而头也不回地朝兄长直奔而去。
沈雁清倒退半步,目视着纪榛重重地扑进纪决怀中。
多日恐慌与无助在这个怀抱里得到安抚,纪榛哽咽唤道:“哥哥。”
纪决环住纪榛,兄弟二人于大雪中紧紧相拥。
押送纪决官差看向走近沈雁清,为难道:“大人,时辰已到,们该送人犯启程。”
打着伞替他遮雪,纪榛凝望着大开城门,不远处有几道身影。
他看不清楚,慌急地往前走几步。
背对着他竹影缓缓转身。
凛冽飞霜里,纪榛终于再见阔别多日兄长——残冬腊月,纪决只在单薄素袍外系件粗制暗灰披风,如此潦倒境地,他犹如柄坚韧青竹英英玉立,风吹不败,雨打不折。
铁链锁不住他神傲,落败击不倒他风骨。
沈雁清喉结微动。
纪榛吸吸鼻子,又诚挚地对兄长道:“你不用担心吃不流放苦,现在和从前不同,绝
沈雁清眼角极细微地抽搐下,神情还算稳静,颔首,“家夫人送别兄长,有劳几位等候炷香。”
纪榛闻言从兄长怀抱里抬起脸,掷地有声道:“要随哥哥起走!”
这下不止沈雁清眉头蹙起,就连纪决都不赞成地唤声,“榛榛?”
纪榛松开双臂,站直,坚定地说:“哥哥,要和你去宁州,吉安也同们道,们三个人永远不分开。”
他说着,很高兴地笑笑。
自纪榛记事以来,兄长永远清风劲节,何曾有过这样落泊坎坷之时。在未见到兄长之前,他尚未感受到政党落败是如何残忍,而现在残酷事实就摆在他眼前,将他恨、他怨推至最高峰处,正如这骤风狂雪连绵不绝。
纪榛朝兄长扑去,方迈出步就被沈雁清握住手腕。
他猛然回头,全然不知自己眼里夹杂多少嫌怨与愤恨。
恚意似锋利冰刃般劈向沈雁清,刀刀入骨三分。这回,沈雁清显明地见着,纪榛眼里曾最炙热爱意被这漫天霜雪掩盖,荡然无存。
爱得多深,恨得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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