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日都在惶惶不安,不知何时就又会有人离他而去。
刻钟时辰已到,士兵催促沈雁清进囚车。
纪榛遥遥看着,见沈雁清弯着身子又进那小小牢房。
有近四载时候,纪榛都在追逐沈雁清背影。他记忆青年,背脊永远挺直、劲拔,路过低矮树枝也不会弯腰,而是轻巧地用手拨开,好似天底下没有物能
往事如水,长流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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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军营灶营道路上,总能见到被安置在旁沈雁清。
纪榛路过时候,士兵正让沈雁清出来放风。为防止他逃跑,不仅手脚上铁链,还戴枷项,行动处处受限。他原是静立着,见走过纪榛,情不自禁地往前迈步,才有动作,士兵便踩住他脚上镣铐,顿时寸步难行。
沈雁清又比之前清减些,似乎是打理过,身上还算整洁,头发也重新盘好,但眼就能看出他已是强弩之末。
大事要紧,无妨。”
纪榛怔,脱口话就要说出来——他想说他没有那多远见,他只知道行军打仗有多艰辛,兄长伤有那重,他想要兄长养好伤,平平安安地活着。
可话到嘴边,他又想起这几月兄长殚精竭虑,想到把身家性命都交托给兄长将士,想到缺手断脚乃至丧命士兵,于是他再多话也不得不强行地咽回肚子里。
蒋蕴玉显然也想到这层面,如果纪决此刻留城修养,大不利于军心。末,他沉痛道:“明白。”
纪榛深吸口气,挤出字来,“定会照顾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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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榛这几日不分昼夜地照顾重伤兄长,只偶尔几回远远地看望沈雁清,仍差遣吉安将每日荤肉分半喂给对方。他再三嘱咐吉安定要盯着沈雁清吃下才能走,只是吉安说每次沈雁清吃东西就像在上刑,甚至有回他方走出几步就见沈雁清吐地秽物。
就连总是看不惯沈雁清吉安都不免同情,“沈大人从前多风光啊,如今这样可真是造孽,还不如死痛快”
死亡这个词以往是离纪榛极其遥远。
可随大军往南这几月,他每天都能见着不同人在他面前死去。人是那样脆弱,根长矛、柄利剑就能轻而易举地让人命丧黄泉,而沈雁清和纪决负伤更让纪榛对死之字有更深刻认知。
纪决爱怜又无奈地道:“榛榛懂事。”
纪榛勉力笑笑,擦去脸上泪痕,起身说:“去给哥哥煎药。”
赛神仙抬手,“小秦先生随来。”
纪榛掀帐离去,纪决惋叹道:“有时候宁愿他不要这样明达。”
蒋蕴玉目露哀切,“纪决哥,真想念以前在京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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