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生活很孤单但也很自在,他早习惯。
过春节,天气渐渐暖起来。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雨师空寂寞,入夏唤雷神。K城六月天气闷热要命,雷雨阵接着阵,有种劈不死你们也要淹死你们豪爽。
秦穆踩着雨进东岸,抖抖伞上雨水。自从开始做公益律师之后他就直很忙,案子件接着件,飞来飞去没什空闲。今天是楚煜约局,说是好久没聚,起热闹热闹。
东岸是个隐秘高端BDSM俱乐部,只接待会员,有严苛入会标准和会员准则。楚煜、方明衍和秦穆不仅是这家会所
饭菜飘香车里如释重负地吐口气。他实在不擅于处理这样状况,陌生却又迫近亲子关系让他进退不得,只想落荒而逃。他从车里看向三楼那扇窗,里面少年已经不见。这个困他许久牢笼如今看来不过是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窗。
人越成长越会感觉到时间可怕。它无情不仅在于刻不停地前进,还在于不断地模糊着过往。像块没什力道劣质橡皮,起初毫无作用,让你不以为意。可日复日反复摩擦之后字迹开始悄然变淡,渐渐消失。等你恍然惊觉,只余纸上凹陷印痕。当年那深恨意都变得模糊起来,咬定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人到此刻仿佛也没有那厌恶。
这是好是坏?
秦穆不知道。
可能人生就是这样走路丢路,重要、渴望、想要记住都会忘,连同曾经深藏在心里某个人。
秦穆回到家,把大盒小盒食物放进冰箱,开罐啤酒,面喝面看电影,是个获奖片子——《绿皮书》,故事有趣又引人深思。人们将自己划分成不同种类和层级,种族、肤色、信仰、爱好、性别、性取向,都可以成为被歧视特质。而歧视本身就像条贪吃蛇,游走蛇吞噬小方块将它作为身体部分,去吞噬另些小方块,就像受到歧视人旦融入集体掌握话语权,就会成为新歧视者。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时针静悄悄地指向十二点整,不知是谁不顾禁令偷偷放支烟火,在窗外炸出团漂亮碎星,闪亮得耀眼。北纬吓跳,从他身上跳下来躲去东经身边。秦穆手机震起来,涌进来堆新年问候,有律所同僚发来,有校友们发来,还有师娘发来。微信群也热闹得很,尤其是“东岸元老院”闪个不停,里头许晔和方明衍不知为什拼起中老年土味表情包,朵朵金光闪闪玫瑰着实辣眼睛。
秦穆刚打算回消息,屏幕上又蹦出条。
叫哥哥给糖吃:新年快乐。
他定定地看会儿,截个屏,然后点“加入黑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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