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渊看见这行字时,微不可察顿顿,他对着烛火抖抖纸张,也不知品出什样意味。最后将手中白帕扔至旁,上面有团浓重血痕,隐隐透着乌黑。
九庸抬头,睨着谢镜渊泛着诡异青紫嘴唇道:“听说明日曲阳候夫人便会携楚熹年登门,想来是赔罪……”
是赔罪,而非退婚。
也是,区区侯府自然不敢退皇上亲赐婚。
而谢镜渊自然也不能。
雕花紫檀桌角置着灯烛,微微晃动瞬,将那名男子容貌照得清晰分明起来。眉飞入鬓,眼尾细长,瞳仁妖冶又暗沉,看起来有几分像狐狸,却又更似寒潭中游弋黑蛇。
极美半张脸。
然而当男子从阴影中略微抬头时,昏黄烛火将他另半脸照得清晰分明起来。只见几道狰狞疤痕明晃晃落在右边侧脸上,像是被谁狠划数剑似,看着让人心惊。
白壁蒙尘,美玉生瑕,不过如此。
谢镜渊并不拆开:“曲阳候府?”
这桩婚事。
楚熹年愣下:“这快?”
梅氏却什都没说,迈步朝着门外走去,带着贴身丫鬟离开小佛堂。
楚焦平眼见母亲远去,这才慢慢收回视线。他叹口气,似有深意对楚熹年道:“再过几日,圣驾便要回京。”
初春多微雨,夜间难免寒凉。傍晚下场淅淅沥沥雨,不会儿便停。积水顺着黛青色瓦片滴滴答答下落,掉在长廊青石板上,声音显得尤为清晰。
九庸低头:“是。”
谢镜渊确如外间传闻,重疾缠身,副病入膏肓模样。他用白帕掩唇,压住胸腔间撕心裂肺低咳,而后喘口气,问道:“怎,他们家想退婚?”
九庸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谢镜渊见状抬眼,终于拆开密信,却见上面记述楚熹年被家仆带回曲阳候府之后事,事无巨细,就连佛堂里说过话也字不差写上去。
“他以真心待……?”
谢镜渊手握兵权,却也功高震主,谁也不知皇帝对他态度到底是亲是近。倘若说宠爱,皇上却偏偏将他赐予楚熹年那个纨绔子弟做男妻,若说不宠爱,楚家到底也沾着个皇亲国戚名头,还是有几分体面。
千个人嘴里有千种说法,但帝心难测,谁也不知道事情真相。
将军府守卫森严,门外站着佩刀值守玄甲卫,个个眼神冰冷,从里到外都冒着寒气。九庸虽是谢镜渊心腹,却也需在外间卸佩剑才能进入内阁。
“主子,探子今日传消息来。”
空气中弥漫着股浓重药味,苦涩刺鼻,挥之不去,是常年用药材熏染结果。九庸却习以为常,面不改色从袖中取出卷密信,双手呈递给书桌后坐着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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