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熹年拉着他起床:“时辰不早,起身更衣吧,等会儿东宫募粮人便到,将军还可以看场好戏。”
楚熹年喜欢穿白衣,这颜色他也衬得起。谢镜渊是行军打仗之人,三两下便穿好衣裳,见楚熹年动作不疾不徐,双手抱臂靠在门边打量他,忽然勾唇出声道:“本将军从前也喜欢穿白衣,比你好看。”
楚熹年闻言顿,不知道谢镜渊大清早为什要和自己比美:“何以见得?”
她又爱怜亲亲谢镜渊额头,终于松开他。谢镜渊眼睁睁看着她起身后退,对着自己凄然笑,然后捡起地上长剑,朝着脖颈用力划——
漫天鲜红。
“娘!”
谢镜渊从睡梦中陡然惊醒,倏地从床上坐起身。待发现周遭环境时,这才发现是将军府。他胸膛起伏不定,闭闭眼,慢慢平复着起伏心绪。
窗外晨光熹微,阳光顺着斜入内室,落在团花锦簇地毯上,打出道道光柱。帐幔轻纱层层叠叠,隐约可见尘埃跳动。
得很紧很紧,指尖几欲陷入皮肉,神情却是温柔,低头认真摸着他脸,又轻又柔。过片刻才痛苦闭眼,只手慢慢从头上拔下根金钗,滚烫泪水尽数掉在谢镜渊脸上:“你要记得娘话……离开京城……不要入朝,不要为官……有多远便走多远……”
谢镜渊不知她要做些什,僵住身形不敢动,直到谢夫人忽然用簪子在他脸上狠划下,才震惊挣扎起来。
谢镜渊声音惊慌:“娘!”
谢夫人紧紧抱着他,用力亲亲他额头,不让他乱动,泪水混着血,淌得满脸都是:“兰亭、兰亭、别动!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娘最疼就是你……”
她抵着谢镜渊额头,用簪子下下,将他脸划得鲜血淋漓,痛哭出声:“兰亭,娘不想,娘不想啊……”
“做噩梦?”
楚熹年也醒过来。他看眼外间大亮天色,然后披着衣服起身下床,倒杯茶递给谢镜渊,语气关切:“喝点。”
谢镜渊默不作声喝完,也不知为什,看着楚熹年不说话。
楚熹年见状顿:“怎?”
谢镜渊低头,无意识摸摸自己脸:“没什。”
簪子划破皮肉,留下道道狰狞伤痕,鲜血黏腻,缓缓流淌。
谢镜渊无助瞪大眼睛,身体因为疼痛而控制不住抽搐紧绷起来,却又不敢推开母亲,直到鲜血模糊视线,所有景物都变得血红片。
“娘……”
他怔怔出声,半边脸早已麻木,他想伸手去摸,却被谢夫人攥住手。
女人手冰凉颤抖,紧紧将他抱在怀里:“兰亭,兰亭,娘最后次这叫你,以后忘你名字……忘你身份、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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