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啊?”吕知春在里头喊句,乔奉天闭着嘴没应,顿两秒又不急不缓地
“哎小心点儿。”乔奉天牵着小孩儿口水垫,扶稳他摇晃小身子,“你好,麻烦请问……吕知春在这儿住?”
“吕什春?豆豆过来!”矮个儿女人伸手把小孩儿往身后带,抹把桌台,手心黏团霉灰脏污搁围裙上揩,“就个吕九春,小瘦竹竿儿,红头毛,是不是你要找啊?”
“九春?”
得,吕知春还是个假名。
“差不多吧……麻烦问问您他搁哪间儿住呢?”
吕知春,利南大学后门,阳光天街东头家理发店里洗头小弟。店里聘时候没多问,看是个本分干净小男孩儿,要份身份证复印件就留用。
乔奉天多也不清楚,只知他租住在城南鲁家洼。
鲁家洼是利南尚未来得及改造城中村。蝼蚁窝似地方,不乏赌徒酒鬼无业游民,多得是顺手牵羊三只手。利南人素来不待见那儿,有偏见,没事儿不爱往那带跑。说是进洼,等莫名其妙光腚,都不清楚裤衩子什时候给人摸去。
乔奉天直接打车去城南。
往洼那儿站,才知道什样儿建筑才能称得上刁诡。违建上面再盖违建,两个违建缝里见缝插针似又塞个违建。
女人指指楼上。天井洞里横七竖八地横着衣架,内裤层峦,衬衣叠嶂,噼里啪啦滴着小水珠子,“二楼拐角放煤球那儿房间,门上贴个旺仔。三四天儿没见着小子出门,当失恋还是丢饭碗呢,正好你也去瞅瞅。”
“哎,谢谢您。”
七拐八绕地找着吕知春住那间,乔奉天没先急着敲门。他贴着盏四方窗户,扒开早朽束枯黄艾草,头往里探探。隔着层磨砂毛玻璃,能看清里头晕着小黄亮光。
“笃笃笃。”
乔奉天曲着指头,轻轻叩叩门。
密密匝匝攒集在块儿,风雨扫不进,阳光射不入。看着岌岌可危,可实又成个莫名和谐,御敌似统体系。
洼里巷深而狭窄,黢黑曲折,酒瓶四散,积水满布,还有不知哪儿来冰凉水滴突然砸在鼻尖,大早,安安静静,没什人气儿。乔奉天把口罩往鼻梁上提提,下意识清清嗓子。往里拐三个弯儿,隐隐有点亮光。
是个并不四方天井洞。
借点天光,在靠墙位置支个灶台,个胸大肚鼓矮个儿女人正在灶边煮着锅沸水,手里攥小把挂面。边上有个齐膝高奶孩儿,惺忪睡眼,攀着截打锈铁梯,脚上穿小皮鞋跑起来就“咕叽咕叽”乱响。
乔奉天走上前朝女人打探,刚开口,小孩就像瞧见新鲜玩意儿似,扑过来把乔奉天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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