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花还能吃?”郑斯琦问他。
“根茎是不行,太老嚼不动。”随手揪把花蕊递进他掌心,“芫荽花可以,凉拌能清火,味道因人而异,有人有人不喜欢。”
郑斯琦低头去嗅手心里花儿,“恩,挺香,能生吃?”
“您还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乔奉天掸掸手上沾上泥土,“不干不净吃没病,不怕你就往嘴里放。”
郑斯琦没真进嘴。他看白蝴蝶又纷纷扰扰围着乔奉天肩膀打转,翅膀上鳞粉晶亮,难免蹭到衣上,像月光色道薄霜。乔奉天目光追随着蝴蝶飞行无章法行迹,头微微仰起,打卷儿眼睫向上深深翘出漆黑铅线。
桑林边有口井,井叫玉井,在围着井眼圈苍灰老石上刻着。以前人说,古时候富贵人家,在诞下儿子之后就会在庭院附近凿口井。乔奉天小时候听说玉井就是这来,可有时候又想天马行空——放眼郎溪就这口,岂不是只生个儿子?
彼时子嗣单薄,怎是个惨字得。
乔奉天蹲在棵芫荽花边,根主茎,纤细众多支茎,鼻尖萦绕全是它浓郁强烈香气。他抬高手里小铁锹,对准主茎底部用力地铲下去,铁锹小半前端精准地没进土里,再向下按木柄手,整根松绿缀白花芫荽就完整地落进乔奉天掌心里。
丝丝缕缕地根须上缀着星点土粒,乔奉天敲掸,手托着花蕊防着抖落,侧身把它丢进背后藤筐里。他动作比林双玉大体要慢些,从边缘地方拾掇起,为是能挨郑斯琦近些,能说些话,不至等得烦闷无聊。
这样季节,菜田里很容易招引小蜂小蝶。蜂来啜引芫荽花里近乎于无点儿蜜露,蝶也是普普通通那种,光影下困倦地振翅,灰白色,停留地方全部点触为止。郑斯琦看乔奉天突出脊线上,停留微小朵。
林双玉衣袖高挽,摘满满筐扁豆和洋柿子,提筐小臂黝黑细瘦,施力绷出条薄薄肌肉。她蹲在沟渠沿边掬捧引来塘水,随手往筐里掸,菜上登时滚上片剔透密集水珠。掸完就着塘水洗净指缝,去摸口袋里那张包着钱卷小方帕。
“恩。”乔奉天提半筐芫荽
“看你这熟练。”郑斯琦蹲下来,觉得好看,于是不想伸手拂开。
乔奉天手下动作不停,隔着道浅浅沟渠看他鼻梁,笑下又低下头,“你要是从小就干这个,从小学,你未必做比差。”
郑斯琦不信,“那教那人得鼻子气歪,就这动手能力上有生理障碍人种。”
乔奉天把碎头发拨到耳后味笑。
小铁锹下铲起芫荽愈发多,芫荽气味也愈发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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