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博物馆待遇这好。”乔奉天开半扇车窗,头搭在椅背上,风吹得他睫毛颤颤,“买车这多。”
“哪儿啊。”
郑斯琦打两圈方向盘,盘算着把车停水塔下面那株枇杷树下得。
“原先老研究员,和爸伙退,这几年去世去世,搬走搬走,住进来都是二十大几小年轻,车可不就越来越多。”
人老多病,树大生虫。原先看着郑斯琦上学念书再成家立业这叔那姨,三三两两地陆续凋零。收发室讣告撕又贴,贴又撕,花圈多让人心烦。难再碰到面孔熟悉谁谁,值得逗留下步子微笑寒暄。
月底,郑寒翁留枣儿在家过周末,带电话吩咐郑斯琦下午过来把闺女领走,顺道又叫上郑斯仪,家子齐齐整整搓个饭。按说没乔奉天什关系,可郑斯琦后来决定带上他起。
郑斯琦说清淡不郑重,话语里无压力,也无包袱,可乔奉天几乎不用问,就心照不宣地将他决定想法然于胸,只是还单纯地拿不准他说辞,步骤。像在他身后,被他牵着往前缓缓地走。
猝不及防感觉自然会有,但乔奉天觉得这很正常,无伤大雅。今天明天,明年后年,都是要摸着石头过河,石在水下,面上潦潦,踩上去是虚是实,早些知道,早些安心。唯独小五子暂且还不能道跟着,想来想去不那合适,便只能又托给杜冬李荔。
小五子心明眼慧,背包上楼敲杜冬叔房门前,伸小手握握乔奉天,小小弯下眼睛露下口白牙,小声道,“小叔穿那件白好看,觉得。”
“说真啊?”乔奉天低头摸他脑门,汗津津。
“方便呗。”乔奉天只理解到后半截儿,“人懒,走哪儿开哪儿多方便。”
“你怎不想利南多堵呢?”
郑斯琦偏过头冲他笑,“南二环那儿
乔奉天这几天局促写在脸上,原先无所谓爱谁谁如他,头回琢磨着衣服穿什样式大方得体,开口说什话能博人好感。小五子最不傻,凡事静悄悄地看明白,搁心里,挑重点地说。
小五子特别捧场地点头称是,“恩!真。”
郑斯琦父亲住房子,是市博物馆原先分给员工宿舍楼,也是九几年建红砖老楼,和铁四局挺像。郑寒翁从二十七岁住到今年七十二岁,恋爱结婚,育儿女,大半辈子没挪地儿。
楼区附近不挨着马路,安静只有鸟鸣。入目也都是高大苍郁绿色香樟,气味清淡,雨后尤其沁人心脾。
郑斯琦朝门卫老何点头打招呼,把车开进小区。俩人围着几幢生着爬墙虎楼栋,来回绕好几圈儿也没找着合适车位。零星几处空隙,也都见缝插针似给塞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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