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数学少弦儿您又不是不知道。”彭小满抬手挡,往后缩脖子,“没说学习,是说……是说在认真地生活,争取着每天高高兴兴,尽量没有负担。”
小满奶奶只看他,不接话。
“觉咱们家特怪。”彭小满笑开,同样眼梢弯弯,“感觉谁都有可能先走步,就跟做游戏似。”
所以直有所积累有所预兆,不为那天悄然到来,太过措手不及太过狼狈,或者说,太过遗憾,遗憾连发自肺腑地喜悦与无尚自由与肆意都没有过,那简直白活回。彭小满这剩下半句太嫌感伤有别离意味,又自己觉得很造作,所以没说。
“胡说。”小满奶奶瞪他,朝外呸呸啐三声,还抬脚过去碾碾,“说谁走?咒,谁都不走!”
出块粉红迹子,“您记忆力也太好点儿吧,条条记那清楚。”
“废话,坐下头丢人,臊得慌,想记不住都难。”
“那让您别去您非去。”彭小满挑眉,话里听不出点包袱。
“哦,你爸把你托这儿照看管你吃喝拉撒合着其他就不管啦?”小满奶奶见花蚊子围着他鼻尖儿打转,摇着蒲扇拂开,漾起阵凉风吹翻彭小满刘海,露出块月亮色光洁额头,眉梢颗红色闭口,“当稀得去,七十多老太太两头跑,人都看着呢。”
彭小满那颗虎牙在嘴边隐现,没说话,低头下下抚着努努光滑油润脊背。听奶奶这说,许久不曾有过沮丧与怀恋涌生。继而突然感到刹稍纵即逝细微鼻酸。就好像乍然闻到谁家炖糖醋小排般。抬头看眼星子,比云古多许多,也亮许多。
彭小满侧过头笑咯咯直响,在静悄悄巷弄里有轻微反响,“非往自己身上摘。”
按阴历算节气,即是小满已过即将芒种,青弋百花零落,田野地头中稻已进入返青阶段,秧苗青绿,生意盎然。有失有得,在些事物消弭之际,又确有些事物,正交替似肆意抽长。
小满奶奶陡然声短叹。她这年纪有此声,只觉得其中充满驳杂内容,好比叹叹出个过往十年。
“你不能混啊小满。”
小满奶奶笑起来,双眼宛如对下弦月,眼梢延伸出蜿蜒细密层叠纹路,和煦,总让人眼就觉得她性子好,想亲近,“你要走路,总要比你爸爸妈妈长,你现在就不出劲儿,以后怎办?”
彭小满回望她,时懵然不清明,思索几秒后才然,笑意才重新挂上嘴边,“每天都很认真好吧。”
“鬼扯,认真数学还能给考五十多!”佯装着又要拿蒲扇抽他,“人小鸢看动辄百四,你就人零头你害不害臊还前后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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