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哪儿知道?!”
彭小满打从李鸢说句“妈”时,便低头注视着他面孔,看得清他中途每刻表情变化,就像瞻观窗外刻形般流动秋云。李鸢神色迅疾地僵滞又急速地恢复如常,蜷起条长腿支上观众席背椅,他吸气吐气,闭下眼,“这是她手机。”紧着说道:“你不想跟多说也未必想,所以能回答重点?”
“医院。”马煜平口吻不耐,“脑子抠出来没带,手机落。”
彭小满看李鸢蹙眉更深,眉心隐现着个小小“川”字,“你嘴巴放尊重点。”
马煜平好比听个笑话,“凭什?她是你妈她是是谁?就不尊重,就恨不得她滚,不给她好脸,你能怎样?”
继续佯装隐瞒,也没必要主动请罪。
他唯独不想让李小杏知道,怕她有点点儿觉得自己不够好,很隐秘胜负欲和自尊心,自己都没把办法很好地解释。
没等彭小满忍不住好奇地问他更详细情况,李鸢拨出去通电话打断他含在嘴里发问。彭小满看李鸢把手机贴上耳边那个动作下,面部表情经历着个肉眼可见转换。由松弛到紧束,由悠游到突然冷肃,和自己说话时还翘着嘴角,飞快地就抿起,像在心里预备起跑,绷紧小腿动作投影在脸上。
彭小满在心里小小讶然他挺可乐下意识反应——这怕是打给美国国务院呢?
“咳。”漫长等候音传出手机扩音元件,李鸢竟还清着嗓子,挺短促声“嘟”,“妈。”对面声意味不明男性轻笑,李鸢便即刻改口,皱下眉问:“马煜平?”
“你也就这点本事。”李鸢捏着鼻梁眯起眼。
“那是,不及你妈本事大,妈十七岁跟着爸都不及你妈两三句好话,怎练啊你说说看?你不是他儿子
“你妈不在。”马煜平回道。
他俩其实既是互通有无,又势不两立关系。马煜平这几年算是收敛,八成是被马周平绑起来操皮带吊打数回,长点儿教训。从前他从不喊李小杏“你妈”,更别说“阿姨”更别说“妈”,动辄“那女”,“那货”。去年次偶然碰面,李鸢无意听耳边掠过句“货”,和压着嗓子消音下去个“骚”字儿,天庭拱火,拳撂地他鼻下蹿血。
本是李鸢占理儿,可架不住马煜平撑墙颤颤巍巍站起来,指着李鸢李小杏母子二人掷下句恶话——你妈他妈当小三儿破坏别人家庭还有理?说她骚,记着,是给你脸,你们还不配。
句话就把李鸢自尊哗啦啦全掘出来,堵在心口不上不下,万事都变得要靠后排。
“那她人去哪儿?”李鸢抿抿嘴,客气地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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