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戏挺不好演。”李跃面上犯难,三分真七分假,“‘邱晚冬’家破人亡,‘乔霖’迫于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导演要那种情绪,实在上不来。”
许尧臣没接——这话没法接,说多成“指点”,说少忒不真诚,他问:“杜樟老师不在?”
言下之意,你来找闲聊还不如找杜樟对戏去。
“补妆去。”李跃说,“杜老师天赋型,对戏剧领悟跟普通人不样——反正也是闲着,要不许老师帮对对词?”
话到这,许尧臣再推就没意思,也不是大事。
他和杜樟对戏,除那些平铺直叙,大部分都要让杜樟压头,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他接不住戏。
许尧臣没戏时候除看剧本就是看热闹,李跃拍条又条,不是导演不满意就是他本人不满意。可不满意他又没辙,演技这东西靠天赋靠悟性靠经验,李跃哪个都差点。
演不好,他脾气也大,把助理骂得跟亲孙子样。
刘铮看不过眼,偷偷过去给他助理第餐巾纸,又给买冰镇饮料,俩人坐墙根底下说话。
许尧臣打着蒲扇等戏,远远看着,心想那小姑娘怕是入错行,大好青春,何苦消耗在这地方。
看过吗?”
“看过。”
“看得高兴吗?”
许尧臣两脚搭在沙发扶手上,晃晃。厉扬话让他心里刺浮上来,“挺好。”
“在外面别玩太野,”厉扬说,“万嫉妒呢。”
两人举着剧本,许尧臣念杜樟词,李跃念他自己词。
李跃台词确实不行,念出来也就比机械音多点抑扬顿挫。他们这剧是现场收音,导演对台词要求颇高,李跃这方面差点意思,又好面儿,生怕有人背地里嚼舌头,说他不行。
段戏对下来
“许老师?”
他抬眼,挺惊讶,来搭话居然是李跃。
“李老师,”许尧臣扫眼导演那边,招呼他,“来坐。”
李跃在他边上坐下,“刚才话说重,给丫头说哭,让你见笑啊。”
许尧臣顺着他话音道:“现在小孩儿抗压能力普遍不行。”
许尧臣拖长腔,懒散而无情,“怎会——”
代替品说白就是个玩具,谁对玩具还没点占有欲,可这种欲望让人作呕。十五岁以后,只把他当个玩意儿人太多。当他爬上厉扬床那天,他以为“戏子无情”,无情就是无心,还怕什。
但到头来仍有不忿,从公平交易角度讲,他这种心态就叫不要脸。
剧组生活繁忙而单,化妆造型等戏,开拍收工,都按节奏在走。组里人多,真到开拍时候,就像台庞大机器运转起来,人人都是颗螺丝钉,少哪个也转不动。
李跃是个想努力但努不起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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