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尧臣虽说养回点精神,脑子却仍旧不清楚,“不失望,受宠若惊。”
厉扬把药给他喂下去,“你知道,这个人从不做亏本买卖,这次你让白跑趟,本金和利息都是要算。”
“随你,想要什花样就尽管来呗,”许尧臣笑起来,“反正卖给你,也不值钱。”
厉扬表情难看——这话他听着不得劲,但看在这位身残志坚份上也不想跟他计较。
他把把许尧臣按下去,拎起被角裹,“甭废话,睡你吧。”
身上着火样,烫得生疼。
那种热度,让他想起来十四岁盛夏,知没完没地聒噪,与私立学校墙之隔中专,有人带着木棍等在他放学路上……
明明遥远得像上辈子事,可再想起来却连个细节都没漏掉。
“哥哥——”
“许尧臣?醒醒,吃药。”
食客正埋头吃着,对夫妇在灶台后忙碌,热腾腾烟气在夜里白炽灯下尤为显眼。
很多年没见过这场景。
厉扬忽然怀念起来,从前街市、小巷,倔强少年。
嗅觉总会令人在不经意间跌入到“曾经”里,厉扬这才惊觉,原来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地在脑海中勾勒过方程模样,乃至于那少年轮廓都已经变得不甚清晰。
厉扬觉得有些苦恼——那些零星碎片并不他受控,它们七零八落,赖唧唧地不肯拼凑起来。
许尧臣难受着,根本懒得揣摩他老板心态,爱崩不崩,他横竖是嘴上占便宜,闭眼也闭得踏实。
这宿不安直到天蒙蒙亮时才平复下来。
许尧臣退烧,浑身轻松,他抻胳膊想伸懒腰,可还没等在被子里拱两下,屁股上就结结实实挨巴掌,“老实会儿行不行,烦。”
厉扬脸埋在他
额头上凉意把人从迷幻里拖到现实,那感觉如巨石坠地般,心脏都跟着噗通个猛子,压得人呼吸不畅。
“哥?”许尧臣眯缝着眼,看不清人。
厉扬不知道“哥”是谁,也不关心,只喊他:“起来吃药。”
许尧臣癔症须臾,无意识地塌下嘴角,“厉总啊。”
“可不,很失望吧。”厉扬嘲讽地笑,把杯子压他唇边,“喝口水润润嗓,喝完把药吃。”
蓦地,道鲜活身影很不耐烦地碾过它们,冷着脸站在废墟上与他对峙,样子很欠揍。
是许尧臣。
记忆长廊里旖旎倏地全被吹散,香喷喷味道变得不是滋味,厉扬浑身不舒服,手指卷起塑料袋,快步往回走。
许尧臣睡着,但没有做梦。他很少处在无梦状态,以前他总认为人不做梦才是真正地放空,自由。可真落在身上,他才发现那是种说不出来恐慌。
好像脑子都被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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