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被影子在胸口推
脚下触感由砂砾变成柔软沙滩,慢慢沁上潮湿,再变成漫涌上来海浪。
影子忽然停下来。
骆枳也跟着停下。
幻觉里影子回过身看着他。
影子仍握着他手,对他轻轻摇头,似乎在纠正他理解有误部分。
远到像是场冗长、醒不过来绵延噩梦。
骆枳在噩梦缝隙里慢慢挑选翻检,他时间很充裕,终于找到个碎片。
不知前因后果,影像也很模糊,对面人甚至只是个看不清面目影子。
影子伸出手,把写字便签纸递给他。
他那时思维迟滞得厉害,根本连不起那些字意思,但这会儿,却忽然又全都认得出来。
声音关不掉。
因为外界绝对安静,所以脑海里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吵。
锈迹斑斑盔甲终于开始崩解,刀匕再无阻拦地刺进来,慢慢割去他血肉,剔出森白骨骼,来偿所有人对他恨。
骆枳撑着地面,慢慢起身。
他把吊坠放进小门外那个早被锈死信箱,失去知觉手指点点松开,碎玻璃扯着断掉红线落进看不见角落。
世?当时发生什?事实是什?
他完全不记得。
……那他怎敢保证,确没有做过这件事?
既然不记得,又怎能完全确认,他不是犯什严重错,然后自欺欺人地忘切?
更何况这怎看都十分合理。
影子抬起手,朝天边指指。
骆枳跟着抬起眼睛。
不知过多久,他在熹微雾气里看见邮轮庞大轮廓。
原来不是这个“海上”。
骆枳被幻觉握着手忽然松开。
“……在海上等你。”
骆枳看着那张便签,跟着轻声念出来。
他决定去看看,反正也没有什定要做事。
骆枳把手交给等他影子。
他知道自己在幻觉里,但这场幻觉比那些喋喋不休质问好,所以他跟着影子往海上走。
月亮慢慢走到头。
天快亮,又因为晨光还没探头,缀着稀疏点星夜穹反而愈发冰寒漆黑。
骆枳沿着海风走。
这段路离海边非常近,小时候骆枳即使拖着刚摔断腿,都能拄着拐用十分钟蹦到沙滩。
可今天它好远。
由结果逆推,如果他真做许多十恶不赦事,倒是恰好能给他眼下境遇做出最说得通注脚。
邮轮什时候来?
骆枳跪在灰黑色砂砾上,他发现它们中有被染点淡红色,无声地道句歉,伸手慢慢地仔细抹去。
他试着把脑子里声音也关掉。
他记忆已经只剩下大片大片空白茫然,他什都不记得,但如果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就再不会有人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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