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幕下,在黑暗里,他抓紧眼前方向盘,好像抓紧飞机操纵杆。这是他生命中唯可控项,是他定海神针。
不想结婚,不要小孩,那也断这个念想,就活天是天吧。”她声音很小,可能是顾虑在卧室陈正,但语气却是坚定。
他明白她意思。人活到五六十岁,多少会想后代问题,更何况他是陈家独子。陈嘉予和严雨在起时候,曹慧也确实催过他们几次,但那时候她身体健康,有时候也就是表面上开玩笑样催催,没人真正着急。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曹慧越表示理解,陈嘉予反而心里越难受。这几个月,很多事情她都看开,比如婚姻和爱情,错过选择,还有和陈嘉予关系。所以她转变甚至让陈嘉予有些措手不及。他只好安慰曹慧道:“您放心,以后如果有小孩话,会给他们讲您当年故事,多看看您照片,会想着您。”这话出来,他自己心底就泛着疼,跟眼前人说着身后事,即使是充满希望话语,即使是意在安抚,也是徒劳。
曹慧则反复说:“你不要有压力,健康幸福最重要。”她说得虔诚,陈嘉予听着却揪心。你健康幸福最重要,他以前有多希望听到句话,陈正没有跟他说过,大概永远也不会说,曹慧早年间沉默而软弱,屡次屈服于陈正对他规训管教,所以他也不曾从她嘴里听到这句话。如今她终于说,却是在这样境况之下。
陈嘉予深呼吸几口,抬头对上曹慧目光:“那,不化疗是吗?”
曹慧点点头,说:“想保守治疗。年底假期,们去趟杭州,然后明年再去趟日本吧。”
陈嘉予说:“哎,好。”
从父母家出来时候他有点木然,他没见到陈正面,可能这样也是最好。他反正已经在撑着,如果他爸真出来再说点什,很可能把他情绪推过临界点。曹慧今天则感觉还不错,可能是做决定后反而觉得轻松,她坚持要乘电梯送他下楼。陈嘉予坐上车,透过车窗还能看到他母亲单薄背影,看到她头发稀疏花白,也有点不自然驼背——她原来是空乘,向来是踩着五厘米高跟鞋步步生风挺拔模样。如今受病魔折磨,竟然千差万别,仿佛变个人。
陈嘉予出门以后又重新驱车北上。在北三环高速上面,两侧商厦高楼耸立,鳞次栉比,路中央川流不息。他突然感到心中阵疼痛,甚至要无法继续前进下去。
他拨通家里电话,在曹慧接起来第秒,他就说:“们去杭州吧,不用等年底假。下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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