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咬牙,努力集中精神对抗这种生理不适。其实方皓直觉得,跑步是最无聊也最有意思运动,无聊在于它节奏和律动如此单,左脚跟着右脚,右脚跟着左脚,交替数十万步步伐毫无变化。可它有意思,因为你有机会自审视。方皓来在普通人里面算跑得快,他大学练过万米,可那时候也没比出太多成绩。可他因此发现超马和极限长跑,从那以后,跑步对他来说就不仅仅是速度。长跑不单单是身体机能极限,考验得更是心理。这是自己和自共处课,他学会管理疼痛,管理疲劳,也管理自己心态
跟同个机组和同架飞机再飞悉尼。下客之后,他趁着地面在加油这个空闲时间,特意又从飞机上下来。
方皓果然在门口拉着行李箱等他。
陈嘉予大步流星走过去,带着他走出去两步,在熙熙攘攘人群中,给他个很紧拥抱。
“宝贝儿,祝你好运,”他在方皓耳边说:“终点线见。你可以。”
方皓没说话,他抱紧陈嘉予。过得有十几秒钟,他才松开手。“有点想亲你,怎办。”
陈嘉予笑笑。他其实也想,但毕竟这机场人来人往,他又身着机长制服。所以,亲亲自己手指,又用手指同样部位碰碰方皓脸颊:“先欠着,到终点补给你。”
直到发令枪响,他都忘不陈嘉予这句话。百公里公路跑属于超级马拉松,他为此从年初准备整整九个月。即便是屡屡被日夜颠倒工作打乱计划,他也坚持下来。其实,站到起跑线那刻,他已经觉得自己已经成功半。手机信箱里躺着陈嘉予在悉尼机场起飞之前给他发信息——他起跑时候,陈嘉予正好在天上飞,所以他提前祝福。说话无非还是那些——祝你好运,但知道你不需要。你定行。爱你,终点见。
而这次,他平稳状态保持到第五十公里处。超马赛事每隔段赛程都有补给站,补充水、电解质和食物。两年前他在北京那场比赛就是完全吃不进去东西导致后来没能完赛,而他跑到第七十公里处时候又有同样感受——肾上腺素刺激下,他感觉不到饿,只能感觉到浑身要燃起来样地火热,心跳快得停不下来。香港常年闷热湿润,实在不是举行这种赛事理想地点。
他是逼着自己在补给站坐下来,吃点牛肉干,和两个能量胶。
第七十五公里处开始,他开始感觉到无法抗拒生理疲劳。之前几十公里都可以靠欣赏美景和听着耳机里音乐度过,他也深知自己体能储备足以应付。可现在,真正进入赛事关键阶段,每公里都如同之前两公里那长,每步都像之前两步那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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