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应该在哪里?”他从容不迫地轻声反问,“婚礼之前,我会一直在这里。”
婚礼……一阵巨大的恶心从我胃里翻涌上来,偏偏他还要继续说:“听说您也结婚了,恭喜。”
我到底没能控制住自己,声音颤抖着问,“闻路明是你的老师,你怎么可以……”
“忘了告诉您,我毕业了。”他微笑着打断我,“路明今天不在家,有急事的话,我帮您给他打个电话。”
路明……
他穿着及膝的浴袍,露出两截修长细白的小腿,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好像刚洗完澡的样子。
看见我他微微一愣,说:“言先生?来找闻老师吗?”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对话。
不同的是上一次他是拘谨的客人,而现在,他已然一副男主人的姿态。
我好像被钉死在原地,有什么东西刺穿心脏,把我的五脏六腑狠狠搅在一起。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眼睛直直盯着他睡衣领口下光滑细嫩的皮肤,妄图找到什么不堪的痕迹。
经过一夜的长途飞行,跨越整整七个时区,落地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我的不安和焦虑完全没有在飞行途中缓解,反而因为忘记带药而更加严重。
我顾不上身体的疲乏,一下飞机就让司机开去闻路明家。
路上我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头发散乱,面色苍白,眼下的黑青重得吓人,消沉和憔悴几乎要写在脸上。
往下看身上穿的丝绸衬衫也皱皱巴巴,袖扣还不小心丢了一粒,整个人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我不希望闻路明看到这样的自己,但再一想,更难看的样子他也看过了,我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连我都没有叫过的称呼,就这样自然而亲
或许是我的无礼让他不悦,他再次询问:“言先生?”
我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长时间没使用过的声带发出低哑难听的声音:“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很可笑,像一条落败的狗,双目猩红,挣扎着不肯认输。
“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又重复了一遍。
对面的人比我年轻,比我干净,比我体面,连唇角勾起的弧度也比我好看。
从机场到闻路明家,用了四十二分钟。
离开时春寒料峭,再次回到这里,盛夏的热浪已经铺展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我忘了想今天周几,也忘了想他上不上班,婚礼两个字盘踞在我脑海里,阻断我其他一切想法,我的身体不受意识操纵,全凭本能地奔跑上楼,按下闻路明家的门铃。
第一次门没有开,第二次也没有,我坚持不懈地继续按下去,到第四次的时候,里面传出一道年轻的声音:“是谁?”
说话的同时门被拉开,我再次见到那位曾经在我心里深深埋下一根刺的年轻学生。——请柬上的另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