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认真道:“如今合欢宗封锁,想来诸位也难以回宗,合欢宗确是势大,但宗门之人修为不高,主宗情况未明,各关节又无人
宋沅望着她,只觉这女孩儿瘦小羸弱,生得又出奇美貌,不知今后如何难走,只宽慰道:“向北路难,左右同行一场,若有难处,在下定当竭力相助。”
乔渺回身望他,神情淡淡:“不向北了,我不去北方,寻什么豪强女君了。”
宋沅似乎也不大惊讶,静静望她,等待下文。
乔渺笑了笑,他的容色,只一分笑就足够明艳,声音仍是低柔,话语却是铿锵:“我和师姐们的命是师尊给的,她生死未卜,我们如何苟活?便是低微下贱,拿命去填也万死不辞”
宋沅一时为她打动,怔怔望着她发顶出神,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座风月庵。
手段,矫揉造作、尽态极妍,此时想要与人结好,都不知道怎样开口。
合欢宗外门的男弟子与护卫无甚两样,见识过他们如何虐待那些不听话的炉鼎,乔渺心中对男人只有畏惧和怨恨,逃下山后,路上男子扫来一眼都叫他胆颤。
可如今夜风微凉,他走在宋沅身边却也不觉得冷,心里有种古怪的甜,分不清来源。
这是他下山以来,第一回不必做惊弓之鸟,尝到自由的滋味。
他们默默走了一段,乔渺才鼓起勇气,对他说道:“楼里因为徐道友清了场地,没什么客人,那些龟公和鸨母都有些女子被人所卖,心灰意冷,有的是被掳来、或欠了债,我们便取了楼里的灵石给她们,让她们离去,今后或隐姓埋名,或与亲人重聚没有受伤的”
若是她们有力,若是世道公平
好半晌,他才低声道:“道友仁孝,我心叹服,但请听宋某一言,不说那些虚辞,若是要帮袖姬,我倒有些想法。”
“什么?”乔渺原以为他要么沉默,要么好言相劝,舍不得一群娇滴滴的美人去送死。
好听些是怜香惜玉,不好听些便是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
毕竟他先前说了那一番天仙之语,虽然时下的确叫人小鹿乱撞,但回过神来,难免担心他为人实际轻佻放荡。
思及徐光屹满不在乎脱手掷去各类符纸的模样,宋沅这才宽心道:“那便好,光屹心中倒也有分寸。”
他有个什么?乔渺闻言暗暗腹诽,不知轻重的,差点把他三师姐的头发都烧掉了。
走出不远,回头一望,满目仍是金碧辉映、朱楼碧瓦。
他们暗暗摧毁了其中一座,却仿佛没留下任何痕迹,在这灯烛辉煌的烟花之地,熄掉一两盏似乎也没人在意。
乔渺驻足,忆起自己所见过的那些炉鼎,一时心又冷下来,轻声喃喃自语:“没了这一座,还有另一座,没有天心宗,还有合欢宗,命是如此,走到哪里去都逃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