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昏沉中仿佛听见千百只老头在叫,扰得他只想犯禁。
不可杀人的禁。
谁定的?
这就要提到很久以前,他孤身游弋到不那么冷的地方捕猎。
混沌神智中,唯有记忆还算鲜明。
水镜渐渐显出景象,四周声响都渐渐止息,宋沅便在这样一个万籁俱寂的情境中,垂着面孔盯着茶面的一点碎末,睫羽微颤,轻声道。
“我丈夫,走丢了。”
*
八姓长老们在祭坛外静候三日,三日之后,见祂仍未走出,担心祂逃去了,于是犹豫商讨过后,决定前去一观。
可是他们也不曾想到,小心翼翼进入祭坛后,见到的会是那样一番境地。
他几番迟疑,到底开口,自以为直言:“咳前些日子听闻你宗放话”说到这里,他神情还有些不快,心道这种事情何须求宗门行事,早些来找他
宋沅如今最关心此事,立时自以为懂他语意,模样看着又惊又喜,顿时眉眼弯起,笑道:“当真?你们都知晓此事了?”
什么叫你们?
徐光屹拈了一只琉璃杯,故作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酒液,其实指节都捏得隐隐发白:“所以,你当真是在寻道侣?”
他俨然是将其他二人的话都也替了,一时乔渺和渡一都默默注视着宋沅神色。
打到昆仑山。
他可以保护宋沅,他可以把宋沅的人情债还光。
再请沅哥哥,将他的情债还来。
这个年少时时便爱慕的人,兜兜转转还是要回到自己身边来。
只要想到这里,他就满心愉悦,十分期待。
那时候雪下得很大,猎物不多,所以他只掏出几窝笨些的兔子,捡了够肥的拎起,趁没死透还打算看看有没有别的野物。
于是他
简直是,人间炼狱。
“这可如何是好?早说应当多适应些日子”
“唉,我们等得,难道帝君祂也等得么?”
“查不出什么经脉灵根,寻常灵物药液更是无用”
争论间,榻上一缕墨色长发垂落枕边。
半个时辰已到,丝竹管弦声渐渐隐去,水镜也被面面开启。
宋沅被声响吸引着瞥了一眼,口中应答道:“是。”
握他衣袖的手也加重力道。
预感到接下来要说好些话,宋沅端起了一杯清茶漱口。
“其实我此番回宗,也是为了这桩事。”
徐光屹从未像今日这般懊恼自己口舌不灵、手脚也粗笨,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乔渺一而再再而三地撒娇卖痴,讨得便宜。
他性情本来直率,可是心思只能暗藏,这么些年其实都习惯了。
谁知道以为死了的人还能活过来,谁知道钟爱女子的人如今孱弱,会请人做他道侣?
他禁不住,耐不得,默默瞪了二人许久,心头好似一坛子醋架在火上,咕噜咕噜直冒酸泡。
可是心头妒火到底烧不过爱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