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柔微哑,是熟悉的嗓音。
巫盐。
人族惊愕地微微喘息,身躯紧绷,腰肢倒窄,魔族苍白的手臂自他腋下穿过,力道是难理解的大,右手掌向上攀援,温凉的气息却停留,喷洒在敏感的耳际,激起薄薄的一层红。
比从前乖觉。
亦比从前柔软,方才就多看了好几眼,面孔钝了些,眼波更柔缓,从前严于律己,束发都一丝不苟的死板,现在却随意得多,气质脱去阴郁,更显温润。
灵素间乃是天心宗内一处傍水之居,原先是与客人暂住使用,平日无甚人来往,仅仅做歌舞伎乐之用。
本该受人胁迫惊慌万分,但宋沅神色并不紧张,踱过游廊,还垂眼瞧了一会儿鱼。
曲沼临日波光织,游鱼寻懒摆尾迟。
小榭门扉半掩,他蹙眉,犹豫片刻,素白手掌还是搭上,轻轻推开。
便是一刹之间,他踏入半步,一只极其苍白、上有墨色纹路的手臂倏然横出,自他腰后穿过,重重向右方一带,撞上什么东西。
一刻钟,既不能赶到太上峰,也难以知悉徐光屹与乔渺处境,粗浅的计谋,在此番众人皆瞩目于比斗之时倒也可用。
“你在何处受袭,可见了他模样?”
阮呈星垂眼,低声道:“是在杏林中,没见着面,”又将下巴一抬,示意他看身前的玉简,“听不出是什么人,不过如此大胆,想是魔族中人。”
阮呈星并不知巫盐之事,能如此推断已是难得。
一刻钟不长,但也绝计不短,宋沅沉默望他,身后小仙仆的啜泣声轻轻。
从前是经年沾染的宗门冷香,如今是衣物暖香,经日光一碾,浓郁地流出来,香得叫人快活。
妖异昳丽的魔族笑起来,薄而少色的嘴唇绽开,眸中有与杀人时截然不同的笑意,如同孩童找回心爱之物。
“你啊
似乎是胸膛,男子的宽厚胸膛。
魔族身上有种气味,说起来很复杂,是一丝浅薄的微弱的血腥气,如果不是贴近魔族胸膛,绝计难以嗅见,但实在很近,墨缎之下,宋沅鼻端,明明只有一丝若有若无,却霎时令人想起尸山血海、万人枯骨的情景。
可失去修为后,宋沅的反应就大不如前了,尤其在魔族面前,要动起手来,他便是砧板鱼肉。
香气诱人,无人看守。
“好久不见,小道君,嘶,有肉了些。”
“你且等,”宋沅对他道,转过身来,微蹲着轻扶那小仙仆的手臂,并不在意对方手臂僵硬、身躯颤抖,替他拭干两腮的泪珠,柔声问道,“那人是在何处撞见你,又是如何托你办事的呢?”
小仙仆漆黑瞳眸仍是湿润,稚嫩嗓音细细道:“是在灵素间外,回廊拐角的小榭”
宋沅闻言微微颔首:“你且在此照看阮道君,我去小榭察看一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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