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端起桌上茶盏,亲手送到谢玹手边:“尝尝?亲手泡。”
此时此刻勤政殿里,若是换个人在此,面对太后如此和颜悦色,要会猜测茶中下毒,要立马爬起来诚惶诚恐地叩拜行礼。
可谢玹只是目光稍顿,便自然接过,小尝口。
入口微甜。
不似寻常茶粉涩口,茶水
“说起端儿……”太后缓缓道,“听说前些日子,你让他去接近卫涟?”
“嗯。”谢端点点头,手中动作不停,“卫涟是李缙丢出来弃子,谋逆不定是他。若有机会策反,便留他命以对付李缙。”
“可你让端儿去又是为何?他这个榆木脑袋,恐怕事情只有败没有成。”
指尖茶沫已经擦拭干净,太后抽回手,顺势拉着谢玹依着自己坐下来。长椅很大,够他们祖孙二人并排而坐,太后对谢玹很是喜爱,在旁人面前骇如阎罗,却在面对谢玹时,常常是春风拂面。
她脸上挂着笑意,好整以暇地听谢玹说道:“区区个卫涟,并非重中之重。让十哥去正好。”
茶烟袅袅,勤政殿内唯余太后人,她将身旁侍奉宫侍赶出大殿,自己亲自煮水烹茶。赵闲为谢玹引路后,轻手轻脚地阖上门,自己则退居殿门之后,听候差遣。
长桌另侧放着只杯盏,杯中茶水只余半杯,想来用过这杯子主人已经离开。
听见脚步声,太后并未抬头,只腾出只手来冲谢玹招招:“来。”
桌面上摆许多茶具与茶粉,都是许多*员精心挑选而来献给她。寻常人喜爱品茗,太后却爱以茶沫作画,手艺亦是十分精湛。谢玹上前时,她已将手中泡着这杯茶当做画纸,以剑为笔,挥毫铺就幅宛如墨迹晕染开来图画。
“认得此画?”太后收回手,问道。
成则皆大欢喜,不成,他们也并没有什损失。
况且,李缙肯定因这件事防着他,若非谢端前去,恐怕他连人都没见着,卫涟便已“畏罪”死在狱中。
这些浅显道理太后又何尝不懂。但她问出口,唯有试探二字可解释。
谢玹应对。
等试探过后,知悉谢玹所思所想,才能让她稍作心安。
谢玹凑过去看看:“是……小绢《千里江山图》。”
太后哈哈笑:“还是你才认得出,若让端儿看见,他定只会说‘副山水画罢’。”
谢玹状似撒娇般地晃晃脑袋,眯眼笑道:“那是自然,比十哥聪慧得多,皇祖母不是时常这般说?”
太后伸手指指谢玹,发出声宠溺般叹息。
茶具用完后,被太后随手推至旁,于桌面上划出道水痕,手上也沾些许翠色粉末。谢玹见状,从怀中掏出帕子,主动上前为其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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