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玹搁下碗,欲起身去查看,怎奈刚垂下袖口,忽而被一股轻飘飘的力道勾住了。
他回身一看,只见秦庭已半支起身子,正浅浅地拿小指勾住谢玹的。他手掌比谢玹宽许多,如今就这么委曲求全地攥着谢玹,又不敢用力,看起来有些可怜。
隐约察觉到谢玹有些不耐,他动作微微一顿,最后还是颓然地松开了。
这时谢玹倒是看得想笑了:“装无辜啊?”
秦庭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秦庭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啊”了一声,乖乖张嘴把药汁吞了下去。
一碗汤药很快就见了底。
碗端久了,谢玹的手有些酸,刚准备歇会,屋外就传来连续不断的三声敲门声。
是随行之中余潜的亲侍。
“小殿下,有人在馆外求见,余大人让小的前来知会一声。”
“在看什么?”
谢玹刚进屋,秦庭就已经靠坐起来了,他正侧着脸看向窗的一侧,见谢玹走近,连忙收回视线,朝着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没什么。”
秦庭平日里素来生龙活虎,仗着有一身好武艺,驭马拉弓、飞檐走壁、逛窑子听曲子无所不能无所不会。可如今就这般病恹恹地躺在那里,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
谢玹从桌上端起汤药递过去:“大夫说这药每日喝三次,你记得时间到了就提醒下人们给你送来。”
秦庭没接。
谢玹不再看他,只当是人还处在伤痛的影响下,神智不似清醒。厅外还等着人,恐怕还是贵客,他得出去看看。
只是等他再一次起身准备离开时,秦庭又从斜后方蓦然伸出手来。
这一回,他勾住的不是小指,而是捏住了谢玹的整个手臂。
被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扯,谢玹在原地转了一圈,以一股极其别扭的姿势扑向床榻。失重感让
谢玹微微讶异道:“李景扬这么耐不住性子?”
亲侍道:“不是李州府,是京中来的人。”
京中?
他刚差人回京请旨,距今也不过数日的时间,按理说无论如何京中下达之人都不可能这么迅速。
那到底是什么人?
他垂眸避开谢玹视线,手放在被褥上,轻轻摩擦着自己的指节。
这伤来得蹊跷,虽说不久前他刚和谢玹坦白,自己是被凤九渊所伤。但目的、原因一概不知,况且,他的确是有事情瞒着谢玹的。
谢玹被晾了一会儿,原本想就这么转身走,可一对上秦庭那略带惶然的眼神,心中便是一软。
说起来,如果按活的年月算,如今的他要比秦庭大上好几岁,虽说是披了个年轻谢玹的壳子,但在心理上,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在面对诸如谢端秦庭李徵时,多少都有些放任宠溺的姿态。
他叹了口气,在床边缘坐下,拿汤匙在碗底搅了搅,亲自送到秦庭嘴边:“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