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愣:“哪里走水?”
他这句问话实属废话。
靠得越近,灼烧感便越强。文宣门内那处寂寥院落,早已被重重大火包围,滚滚浓烟无情地吞噬切。
有人感叹道:“唉,这大火,又是风口,里面住人恐怕凶多吉少吧。”
有人小声说:“这里边住是那位掌教先生吧,不是说他被太后娘娘罚,连炭都没有,哪里来火?”
行至院落之外,青竹回身看去,见他家先生又缓缓开口:“今年冬日格外冷,你出宫去,替采买几斤炭回来。”
青竹:“啊?”
可内务府能让进吗?
但先生想要,青竹也毫无怨言,即便出宫极其麻烦,恐怕天亮之前赶不回来。他想叮嘱几句,自己不在也要好好休息,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萧陵已经阖上门。
他愣片刻,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先生有些不同。但他思前想后,还是没能揣度到他家先生内心。
真不敢再动。
然而动作止住,那颗跳动心始终在牵肠挂肚。青竹不敢眨眼,就连呼吸都微不可闻,生怕自己言行举止影响到萧陵。
只是到底是徒劳。
萧陵双腿早已不再有力,在即将摔倒之际,他蓦然抬手,五指收,挂在墙上剑便飞入他手中,作为支撑拐杖。
“剑柄积灰。”萧陵坐回轮椅之中,将剑扔开后,细细擦拭指尖,“扔吧。”
有人遮掩道:“算,与何干,走,上朝去。”
人群看会热闹,便全作鸟兽散。
宫内起火,自有宫内人问责,与他们无关。
于是无人可见那浓烟升上高天,与昏沉天色起,最终融为色。
等到他明白过来时,为时已晚。
天边刚翻起肚白,从被窝里硬生生将自己拔起来上朝大臣们,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跨过文宣门。
若是按照往常,他们穿过文宣门,下轿之后,便要直奔紫鸾殿等候太后临朝。但今日有些不同。
想拍李徵马屁没拍成那位老头刚下车,人还没走近,便瞧见不远处传来浓浓黑烟。他被吓跳,边拨开人群边问:“怎?怎?”
“嗐,走水呗。”
青竹:“先生……”
“要说第二遍?”
青竹忍住眼泪:“……是。”
他捡起长剑,也不知道为什,眼泪就是止不住。但他也不敢哭出声,只好转身任眼里砸到剑身。
长风起,束于耳后长发拂至身前,迷萧陵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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