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关我屁事的。”秦庭优雅地说出一句脏话。
若是叶一还在这里,恐怕就要震惊于此。秦庭向来在乎形象,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穿衣打扮,都要在外人眼里留下得体的印象,他几时说过粗鄙之语?
“你若不走,便出点钱养养这些嗷嗷待哺的工人,或许殿下还会高看你一眼。”秦庭悠然道,“不然在殿下眼里,你最多只是一个会撒泼打滚的小孩子罢了。”
李徵阴冷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的敌意可不轻。须知在孩童时期从未有过“得到”感觉的人,成人后大多对自己喜爱的东西有着病态的控制欲,无论是人还是物。他这一眼冷冰冰地打在秦庭身上,犹如一记冰刃。
李徵进入兵部之后,身上的文弱书生气也少了许多,负手而立时,亦隐隐有当官之人的姿态。谢玹早看出来了,他记忆力过人,又极其聪慧,学起东西来很快,虽然比秦庭年纪小,但看起来反而比他更沉稳一些。
二人一左一右随谢玹坐下,宛若两尊门神。
“不知李大人前来所为何事?”秦庭从袖中摸出一把折扇,旁若无人地扇动起来,“监造司也算朝廷重地,若无紧要之事,无关之人还是不要在此逗留为好。”
李徵:“关你屁事。”
秦庭:“……”
叶一一句“家主您也身手了得不如您来”哽在喉头,最后化作一句无言的哽咽:“是。”
但是柏庐兴高采烈,少年人眼睛噌一下亮起来:“多谢家主大人!”
叶一:???
你谢什么!你傻啊!
人把你当争宠的棋……算了,叶一想到一半,忽然悲哀地想,自己也是那颗倒霉的棋子。
然而秦庭看惯这些眼神,无论是包含杀心的、嫉妒的、
谢玹:“噗。”
二人面无表情地看过去,谢玹立马清了清嗓子,将册子扣在脸上:“我喝水呛到了,你们继续。”
秦庭常以笑面示人,这得益于他良好的家境与教养。在加上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在诸多需要迂回交错的场合中,伸手不打笑脸人是默认的规矩,以至于让他一时忘了,李徵是在没爹没娘的环境里长大的,不会,也不屑于遵守这些规矩。
但他不能拿这个去打他。
人可以选择任何事,但唯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芸芸众生,谁还不是颗棋子呢?
要不和这叫柏庐的小子商量商量,让自己赢了算了,事后给点好处?他好端端的一个暗阁之首,和一个臭小子打架还要分个输赢是怎么回事?
晴空之外,霎时劈下一道绵延千里的雷声,摧着二人的背影,将他们送出了屋。
谢玹兀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不再试图插话,早上来的那群衢州的工人名单他还没看全,顾时清那边还等着他的消息,正好在这个时候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