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崩裂,涌出鲜血还裹挟着草屑泥灰缓缓流下。
顾云秋鹌鹑般缩脖子:“你……没事吧?”
回答他,是李从舟声轻嗤:“你、说、呢。”
顾云秋吐吐舌头,知道自己又闯祸。
他抠抠草根正准备站起来,用力却感到右脚踝处传来阵阵刺痛。
“能自己走?”
凉凉声音在头顶炸响,顾云秋抬头,看见张臭脸。
他忙攀住铁索站起来,“能走能走!”
其实他们距离桥头很近,只三两级台阶,见他能自己站稳,李从舟也不想多纠缠,转身就走。
结果才迈出步,就听得身后啊地声。
李从舟又自嘲笑:不可能。
他这样人,注定身处炼狱、杀戮无数。
被救上来、死里逃生,顾云秋僵坐半晌没回神,直到听得李从舟这声不轻不重啧,才眨眨眼、偷瞄过去——
乍看,小和尚冷着脸,好像在生气。
可仔细看又发现他眼中精光闪烁,看着那恐怖伤口似乎还……挺高兴?
。
大臂外侧被铁索划出道口子,不算特别深,但创面狰狞——血口两侧皮肤卷边泛白、刮烂肉黏在上面,周围还有几道渗血擦伤。
小臂内侧是大片云桥石板留下刮伤,青痕之下全是紫淤。
“……啧。”
瞅着这异样惨烈伤口,李从舟忽然有点想笑。
他呜声,低头就看见自己脚背上肿起来个大馒头。
顾云秋眨眨眼,试两次都没能站起,正准备尝试第三次,头顶却传来声无可奈何叹息。
然后,他就被扯着手臂拎起来。
“疼疼疼!
他回头,小纨绔颤颤巍巍迈步,也不知是怎走,竟能自己绊自己,摇晃两下就扭着脚、朝后仰下来——
李从舟没防备,被他砸个正着、下扑倒在地。
这姿势别扭,顾云秋重重压在他背上,而他正好侧身,受伤左手又被别扭地压到草坪泥地里。
剧痛袭来,李从舟压着火,翻身将顾云秋掀下去。
这摔让顾云秋清醒不少,青草清香和泥土柔软又让他瘫软手脚找回些许实感,他坐起来,目光接触到李从舟手臂后,又有些惶然。
“……”
就很强,不愧是真世子。
还是八岁就有杀人这种殊异爱好真世子。
顾云秋服。
他这胡思乱想着,全没注意小和尚视线扫过来。
前世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身上大伤小伤不断,也从没因这样荒唐理由受伤——
刚才,他完全是可以松手。
这里是后山古禅院,偏僻寂静、四下无人,就算让顾云秋掉下去,也没人会怀疑他这“孩子”,何况他还受这样重伤。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没放手。
怜悯,或是……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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