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离开王府走得多利落呢,现在回去的话……哪、哪有好人家的新人是直接住到对方家的。
难、难道最后迎亲就是给他从宁心堂抬到沧海堂吗?这不要成满京城里的笑话了?
云秋心里的包袱提起来、放下去,放下去、提起来,最后就是想逃跑,远远躲到庄上去。
李从舟觉得他根本就是杞人忧天。
宁王和王妃对云秋的偏爱从没有断过,甚至在知道他并非亲生子、父母还双亡后,还想对他更好些。
说着,他小心翼翼看了那边替他打扇子的李从舟一眼,手指微微碰了碰,眼睛眨巴眨巴,满脸乞求。
但李从舟只是看他一眼,连打扇子的动作都没停顿一下,“你知道母亲的脾气。”
云秋:“……”
他确实是知道,而且还知道王府里就没有王妃办不成的事,只要她想,宁王肯定是听她的,而且还会想方设法替她办到。
西南发生的这些事,李从舟一件都没有瞒宁王和王妃,包括云秋有孕这事。
云秋他们离京,是承和十七年三月初五,辗转归京,却已经到了六月季夏。
十九日,京中正是暑热三伏,官道旁蝉鸣不竭。
云秋身上就穿了件湖丝所制的夏凉衫,而且还在他的央求下改做成对襟无袖,但他还是热得慌。
尤雪不许他用冰,李从舟更这一路都像保护个瓷娃娃一样护着他:
路一步不许多走,饭菜恨不得称着吃,坐马车也是要垫上各种各样的厚褥子和软垫。
哪怕知道是云秋先偷跑,王爷和王妃的信笺还都是怪他没有照顾好人,王爷还说定然是他说错话、惹了云秋生气。
李从舟看着那些家书当真是哭笑不得,最后只能趁云秋睡着的时候,偷偷扒拉开他的寝衣,在他
宁王和王妃反应很大,尤其是王妃,当天就写了一封加急信来骂他,十页的信纸上,有三页都是在数落他,说他不会疼人、说他欺负了云秋。
其他七页都是警告他一定要照顾好云秋,然后要求他们回京后就直接搬回到王府来住。
王妃的理由很充分:襄平侯被押解归京,后面还有指不定多少事,云秋一个人在外面万一又遇到危险。
宁王很赞同,李从舟也认为应当如此。
但云秋多少有点……有点不好意思。
船上更是去个甲板吹风都要点燃一炷香计时,多一刻都不成,好吃的酸甜果子也就给他数着个数。
要不是尤雪阻止,严谨认真的小和尚,甚至还想专门造一册来记录他的生活起居。
云秋是一边嫌他烦,一边又觉得这样的李从舟有趣,或许——这就是王妃罚跪宁王时的心情?
不过提到王爷王妃,云秋舔舔嘴唇,又有点怂了,他往后挪了挪,人几乎贴到车厢上——
“要不我……我还是回钱庄上去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