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韫曾对遂钰说,无论什事,睡觉就好。
觉醒来,任何忧虑与脾气,都会瞬间抛向九霄云外。
刚开始,遂钰以为萧韫是为让自己歇息。过小半年,他没想到他是真这般认为,且忠诚地坚持着这份习惯。
所以他们争吵从未过夜,默契地当做没发生,太阳照常升起,他们照常做君臣,做情人,做想杀死对方仇敌。
陶五陈端来甜汤,低声道:“公子今日并未进食,还请用些甜水。”
遂钰道:“公主晕厥,陛下担心不已,还请院首大人尽快进寝殿医治。”
“陛下也在里头。”遂钰见院首甚是关注自己手,又加句。
也难为院首年纪大,天天往玄极殿跑。
遂钰看着老头颤颤巍巍身影,时竟有些愧疚。
屏风几日前换花样,从红梅换成白梨,有些透光,能看到里头人影晃动,道道身影重叠,分开,再重叠。
下人。陶五陈留徒弟在他身边,遂钰道:“将这些人都记下来,入宫何人推荐,家中几口,进京保人又是谁,旦泄露,按照名单上,挨个就地诛杀。”
没有人能真正单独活在世上,谁都有牵挂,即便不在乎自己,也得多考虑考虑别人。
小太监:“是,公子。奴才记下。”
玄极殿。
太医院听说玄极殿又出事,带好足量吊命药丸,以及止血金疮药,就连绷带也足足装小箱。
甜汤里点缀着两颗小巧红枣,顺着碗沿飘。
遂钰用勺子舀起红枣,凑近闻闻,又放回去。
他今日没胃口,才落过水,身上泥腥味重。待会等萧稚清醒,他还得回去换身衣服,将身上拾掇利落。
萧韫是个很会用场风波,掩盖另场荒唐人。
比如他现在守在萧稚身旁,明明心中知晓,萧稚只是受到惊吓,却还是为逃避遂钰,装作十分忙
遂钰失神地望许久,直至有人问自己手,是否需要包扎。
他也是初次坐在殿里,以个旁观者视角,看着这些太医忙碌,焦头烂额地思索治疗之法。
通常受惊昏厥,只需扎针等待清醒即可。
但潮景帝生好大火,吓得宫人气都不敢出,生怕触怒龙颜,直接拖出去打死。
屏风仿佛天堑,隔绝纷乱,留给遂钰寂静,仿佛在让他试图思考,自己今日所言,是否真正触动萧韫。
首领内监亲自在门口等,院首到便掀起门帘,将人往进引。
院首边捋袖子,边问:“小公子今日受是什伤——”
“承蒙院首大人挂念,本官今日无恙。”
南荣遂钰好好坐在屏风旁金丝楠木椅中,五指红肿,却仍不干扰他捧着热茶驱寒。
对伤口漠视轻蔑态度,小太医见皱眉,院首见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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