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个,直在草屋陪着孤侍卫?”
周朗笑。“是。”
“那孤记得你,”
于是沉重盔甲被件件卸下,面上血痕被人用热长巾轻柔抹去,就像从前怎样在草屋伺候般,周朗仍是这样伺候刘遏。
而刘遏躺在被褥上,神情迷瞪。面前人几分熟悉,他却想不起来。
“你就是那个,在城楼上救下孤侍卫吗?”
正在洗长巾周朗闻言神情黯,“是,是属下。”
“你也来军中啊。”
“好。”
直到后半夜,宴席将散时候,篝火火意也惺忪淡。将士们喝得半醉,刘遏抱着酒坛起身来,踉跄往营帐中走去。
他不知为何腔孤寂,像是已经孤寂许久,想听听其他人声,却想不起还有何人。靡靡乡音,吹彻寒笙,尽都淡去。
刘遏缓缓走着,对上那轮孤寂寒秋月头,下撞入人怀中,盔甲半硬,嗑得脸疼。
“殿下,你醉。”
都说无人能叫这位冷面殿下开颜,即便是大获全胜亦是不能,赤红披风挂在肩头,白皙面庞上带着道淡淡血痕。
他总是满腹心思地沉默着,或许是想那从前雕梁画栋与街头童言笑语。
刘遏又转头,看向撕羊腿贺启六,这些时日里他从这人眼中看到除野心以外,还有钦佩与忌惮。
贺启六对上他目光,微微拱手。“殿下,如今可是还有何事叫你忧心?”
刘遏思忖半饷,放下碗筷,“……明日军队入城,不得横征,bao敛,不得欺压百姓,贺启六,你可能做到?”
“是,为殿下而来。”
刘遏痴痴看着,烛火晃得头晕,周朗又走过来,轻轻熄灭旁边蜡烛,只要刘遏个眼神,他就知道该如何去做。
于是切都昏暗起来。
半醉刘遏就伸手扯,将他扯得低下身来。“孤想起你来。”
“嗯?”
他拧起眉头,摸向面前那人,摸上那人眉眼,却记不清那人名姓。怀中酒坛子随之被人接过,放在旁。
“你是何人?”
“属下是……周朗。”
“那周朗,陪孤说说话吧。”他径自摇晃着,走入帐中。
周朗微愣,跟着他走入帐中。
“殿下所言,也正是贺某心中所想。”
“那倘若大军真有攻入都城那天,孤便会退位让贤,”刘遏垂眸,“成全于你,民生安泰也系于你手,届时,还请你放孤归于山水。”
“殿下说得哪里话。”贺启六笑笑。
“贺启六,在其位,必谋其政。”刘遏沉冷地看着他。
贺启六笑容缓缓收敛,随即起身来,下半跪行礼。“贺某,必不负殿下所托。但倘若之后,及子孙治理不好这天下,那这天下,还归殿下并这大郑后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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