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会在这里遇见裘榆,昨晚他会至少提前三个小时吞服止疼药。
裘榆不说话,袁木也就不说话。
他垂下头接裘榆班,和广告纸较劲,吊着石膏不
袁木不想走路,打算去公交站等车。
打着哈欠出楼道口,影影绰绰地瞧见前方立着人。
再沿街走几步,裘榆站在雾尽头处。
今天居然有日出,这秒剥开云雾钻出来,澄黄阳光斜斜地打到裘榆侧边那块蓝色警示牌金属立杆,反射出串粼粼光,投去裘榆黑色短T正面。
还有几朵光斑散落在他脸上,袁木注意到他皱着眉闭闭眼睛。
袁木等几分钟,拿着床头柜上手电筒下床,打开窗举着光柱晃通,仔仔细细找几圈。
他想知道飞蛾是不是死。
没看见尸体。
他收光关窗,顺便拧开枕边白色小瓶,磕出颗止疼药干咽下去,爬到床中间,拉上被子闭眼要睡觉。
时针转到6,天阴恻恻地显出灰白。
痛觉为身体带来快感,黑夜为快感添管催化剂。
疼痛阵阵从石膏包裹着手臂里涌出来,汩汩不绝,窜到胸腔、脖颈和头皮,安静而强势地啃咬他。
袁木在梦里见过海,浩瀚,沉默。
平躺在床上,这股痛带他重回梦境,潮涨潮退,控制他呼吸。
和以前用刀片划在大腿和手腕上激起痛完全不同,那是小溪经流脑子,时而尖锐,时常有杂音,不如现在温实静谧。
这个城市多雨多雾,长年闷人口鼻,遮人眼目——而它终于在此季夏天,彻底变成座透明巨型游泳池。
潮湿,金光闪闪,拥有两个太阳。
原本在踹粘在井盖上广告纸,看到袁木出现,裘榆就停下动作。
由于惯性,工装裤上银色细链依然晃得叮叮当当,裘榆将手从宽松裤袋里拿出来,不动声色地捂住。
袁木走到裘榆跟前去,面对面看他睫毛铺层热烫金辉,瞳孔被光影染作鲜亮琥珀色。
袁茶今天也上学,但没袁木起得早。
他坐在沙发上边吃面包边整理练习本,听见方琼叫袁茶定要记得加件薄外套。
他低头看看身上短袖,把最后口面包混着牛奶吞完。
场大雨泼下来,几天散不去。
地面水重新回到空中,雾气氤氲。
袁木可以听到窗外有飞蛾在扑腾翅膀,碰壁时发出清脆撞击声,和果子熟透掉在水泥地上动静样。
飞蛾身体有那硬吗?不会疼吗?怎疼还要不停撞呢?
八成是因为夜晚过于漫长宽大,百无聊赖,只能自己和自己玩乐。
那现时他和它似乎没有区别,袁木转念对飞蛾表示理解。
钟表时针转到3时候,规律撞击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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