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是雨水味道的。”
我很喜欢下雨天,也很喜欢你。吻在一瞬间铺天盖地地落下。
多神奇,这竟然是他们共同的初吻。
程昼回的舌尖被人热切地叼住,后脑被人激烈地扣住,明明是要锁住他生生世世的架势,但程恪行却仍然心怀颤意,在得到之前的一刻忍不住又迷茫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我该拥有的吗。
初春日,明月夜,怀中的青年仰头望着他,干净的文人面孔蒙上迷离的神色,全然温和与接纳地依靠着他。
窗外又落了雨,他们深居静室,仿佛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双人。
程昼回为此刻心跳失重的状态感到陌生,但并不恐惧,除了那羔羊般纯良的温从,任何人在此刻看见他眼底浓郁到要满溢的皎白月光,都不该、不会、也不能不相信他对眼前人无上诚挚的倾心情意。
程恪行的手指又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
他少年时受过伤,每当心跳剧烈之际,指尖总会无意识地跟着脉搏跳动,但他善于隐藏,几十年来几乎无人知晓这等脆弱秘密。这一次,程恪行同样习惯性地想要立刻将那战栗的指尖藏住,可他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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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程恪行觉得自己生活在一间雨的国度。
雁清山上四季常雨,春日细雨,夏日,bao雨,秋日凄雨,冬日冷雨。
而他总是打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孤身穿越望不穿的山林楼阁,仿佛永远都走在缠绵无晴的雨季里。遇到阿回的那一天是小雨。
他登山欲望远,但却先是在山阶上看见一只踉踉跄跄躲进落叶下避雨的蚂蚁,而后,他掀起伞面,对上了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睛。
他问过自己一千一万
自己不知为何突然变得笨拙起来,好像在程昼回面前,他既藏不住身后的花,也永远藏不住自己的无措。
但程昼回的目光太温柔了。
甚至叫人忘了逃避,只能怔怔地看着他,由着他主动握住自己冰凉的手掌,取暖般捧在自己的掌心,垂着眼皮认真地为他渡上一口人间的暖气。
那奇异的、平静的柔情,终于将程恪行彻底笼罩。“为什么?”
沙哑的问话无首无尾,但程昼回却好像瞬间读懂了程恪行内心的茫然无措。他抬起头与他的先生对视,漂亮的眼睛弯起来,像静湖中的月。
最早的一瞬,他几乎以为自己遇见了这山上的幼鹿之灵。
程恪行从前不信因果,但那一刻的慈悲,的确为他带来了只有上天方能恩赐的珍宝。
自那日起,纵然生命仍旧陷于潮湿回南天,但除了落雨,程恪行在将聋之际终于听到了些别的声音。先生。
先生。
小小的、软软的童音渐渐染上少年清意,溪水般潺潺,滚入湖底的洁玉孔隙,潮落潮退,打磨出一只世间无二的白鹤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