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的时候天黑了,几个教授照例送实习生们回去。寝室楼这边的灯不太亮,影影绰绰的,实习生的寝室楼是医院后面的居民区改造的,有点破,路凹凸不平,池照怕傅南岸磕到了,其实也就几步路了,他侧身对傅南岸说:“不然傅教授您先回去吧?我们这就到了。”
傅南岸笑了,就着方才饭桌上的气氛继续开玩笑:“怎么,这还没正式出科呢,就嫌弃我了?”
池照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还是有些紧张:“不是不是,我就是怕您不好走。”
傅南岸知道,但还是想送送他们:“又不是之前没送过。”
傅教授对学生一直很好,不论是谁,他从未把自己当做是一个盲人而理所当然地接受别人的照顾,他反而常常照顾别人。
科了我还能来心理科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傅南岸能说什么,当然也只能说:“心理科随时都欢迎你。”
池照还要得寸进尺:“去办公室找您呢?”
傅南岸顿了一秒,说:“可以。”
这种都是饭桌上的玩笑话,直白的话最能逗趣,大家被两人的对话逗笑了,气氛热络,但池照其实是认真的,在傅教授身边是舒服而安心的,池照喜欢这种感觉。
这样的人相处起来舒服省心,也就显得离别时刻格外艰难,池照简直想说要么自己不走了就留在心理科吧,但他知道他不能这样,孰轻孰重他还是分的清的。
就这么一路往前走着,学生公寓位置偏,周围安静下来,池照的话不自觉地也少了,他安静地跟在傅南岸身边,快走到地方的时候傅南岸碰了下他的手肘:“怎么不说话了,不开心?”
傅教授太通透了,什么都瞒不过他,池照刚想说自己没有,又听他说:“行了,新旅程有新的风景,没什么可难过的。”
傅南岸的脚步很稳,盲杖敲在地上一步一步,也像是敲在了池照心里,池照别过眼睛,低低说了句:“我知道。”
都是成年人
在心理科的整个实习过程都是很愉快的,最后的这顿饭也不例外,医院门口的这家大盘鸡味道很正,鸡肉用的都是鸡腿,洋葱和青椒是里面的灵魂,吃得差不多了几人又叫老板下了几片烩面,老板很实在,这里的烩面都是免费送的。
北方人多喜欢吃面食,吃饱喝足胃里觉得舒服,一顿饭从六点多下班一直吃到快十点,中间大家聊了不少,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还是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临走的时候陈开济拍了拍池照的肩膀,其实是真有点舍不得的:“去急诊好好干哈,别丢我们心理的人。”
“放心吧。”池照撞了下他的肩膀,不欲让话题这么沉重了,调侃他,“你也是,好好干,咱们心理科未来的教授。”
陈开济深深叹了口气,低头闷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