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舟在雨里吼。
宋靖冷静地道:“向如此。”
贺文舟扭过头,冲进雨幕中。
直到他走很久,路灯开始盏盏亮起来。雨丝在灯光下如密线,宋靖眼里打转里泪水才夺眶而出,汹涌地流下。
他转过身,任泪水与雨水混在起,浇得他心凉如铁。
“这就不必你操心。”
贺文舟口血噎在喉咙,如同魔怔,很好、很好。
“你还有什话可说吗?”
宋靖问他。
“没有。”
早就交。早是多早?在这之前,还是在他回来之前?
贺文舟拿着自己那张空空志愿表,背面侧,大概是用笔太用力,北京大学四个字还印在那上面,想是被写作人深思熟虑,描绘很久,他什都明白。
屈辱、懊悔、悲愤,起汹涌地朝他奔来。他貌似胜利,却在他面前依旧卑微无耻如蚂蚁。
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宋靖,到这时候还固守着他骄傲。
他也还是那个无是处渣滓,不论什时候,都被他看不起。
就这样。
他们就这样结束。
那夜,贺文舟始终没睡着。大早,他就坐车出发去济南,从济南又到北京,在北京驻留几天,飞往伦敦。
他谁也没要,独自个人办手续,个人住酒店,个人安检过关。两只大箱子被他拖得几乎飞起来,办托运,他还有个小箱子个书包,手机没电,机场是夜里,冷冷清清。他拿出电脑来,电脑也快没电,他孤零零个人在机场,满眼都是陌生人,几乎与外界失联。前途未卜、孤独无助,他从没有遭这份罪。他害怕,害怕向有很多,害怕孤独、害怕没热闹、害怕没朋友、害怕没人爱。害怕在异国他乡找不到住宿、讲不英文、寻不到导师……他摆弄着那个翻译机,想往里面再塞个电池,害怕举目无亲,害怕失去那个家,害怕回来爸爸妈妈就各自成家、不要他,害怕宋靖会忘他。
他去不回,前路渺茫,害怕
“那你走吧。”
“好,走。”
贺文舟杵在那,雨水浇着他脸庞,铺天盖地雨,浇得整个城市都昏暗。
雨伞被风吹得歪倒在旁,他还想等有丝转圜,可是宋靖也站在那,面无表情,就像以往无数次无懈可击、坚不可摧。
“你都不会伤心吗?”
宋靖从来没有为他改变过路线,从来没有为情爱改变过路线,不做丝毫让步,他还津津乐道于玩弄他。
到底是谁玩弄谁呢?
贺文舟说:“好,你就是这冷心冷情,任何人都改变不你。”
宋靖道:“你知道就好。”
贺文舟道:“你就这永远地冷血下去吧,祝福你能找到忍受你冷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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