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说得通,他此番上门为何直举止诡异,装出副与他相熟样子,定是因为要在厉狗蛋面前做足戏,好让厉狗蛋心甘情愿认他这个爹。
厉执看着厉狗蛋目光逐渐泛冷,没办法,自七年前开始,厉执不论面对谁,最先想,总是人性恶。
看眼下情况,臭小子对司劫印象不差,毕竟那样个风光月霁人,谁都会想要亲近,离开他怕是迟早事。那他还不如率先推他出去,长痛不如短痛,他独自赶路,再无牵挂。
厉狗蛋这时也凝视着厉执,虽说他不知道厉执发生什,但过早成熟心性,到底叫他敏锐地察觉到厉执几番情绪变化。
便见厉执双眼底明明灭灭,又沉默片晌,将厉狗蛋放回去。
司劫已经知道厉狗蛋存在,并在跟踪厉执之前就与他见过面,这是厉执不曾想到。他那时与司劫讨价还价,从头至尾都避开厉狗蛋,显然是因为他打算对他隐瞒这件事。
所以此时此刻,厉执望着厉狗蛋嘴角亮晶晶油渍,心内波澜却要远比他重逢司劫时还要汹涌,或者说,是种前所未有,比丢性命还难挨恐惧。
“他都跟你说啥?”厉执面色不善问。
厉狗蛋摇摇头:“他只说他是爹……然后放下东西就走。”
厉执皱眉,盯着他脸:“真?”
“你……还是在这等着,要出门趟,带上你其实不太方便。”厉执低低说着,竟连头都抬不起来,只麻利地将几件东西收进包裹,佯作自如地叨叨,“那道长再来找你,你就先跟着他,他总归饿不着你。”
心足够凉薄人才活得久,他这不断告诫自己,终是压制住险些脱口而出另番话。
时间,屋内仅有点温度像是都消散,屋檐底下蟋蟀叫声变得异常响亮,入秋深夜凉风浸骨,尤其才下过雨,破旧草房更是萧瑟。厉执窸窸窣窣地把叠好小包袱背在肩上,忍不住回头,见厉狗蛋仍是静静坐在
厉狗蛋漆黑瞳仁闪闪,想下又犹豫道:“他问……还喜欢吃什。”
“那你刚才怎不说?”厉执骤然拔高嗓音。
嗤,他问还喜欢吃什,意思不就是要继续来找臭小子?臭小子却想要瞒过他?
眼见厉狗蛋竟是垂头不再回答,本就难以平静心情更是雪上加霜,厉执脑中似乎能浮现不久之后,在他看不到地方,臭小子也会亲热地管别人叫爹,那个人要比他这又穷又凶刻薄魔头优秀百倍,可以让他再不用过这种吃不饱穿不暖苦日子,不被邻里小孩欺辱,教他礼义廉耻善恶之报,即使手脚有疾,也像个体面人般活着。
想到这些,厉执才仿佛明白过来——原来司劫,打是厉狗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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