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张鹤赏他脑门筷头:“吃你年夜饭去,就你得便宜还卖乖。”
想起往事,张鹤不自觉笑下。
他拎着袋子周黑鸭走到后花园,随意提个小马扎,倚着株松树坐下。
松树是温霖移过来,并不很大,只有小碗口粗细,在树底下,就埋着纪峣骨灰盒。
当时张鹤本来不同意,他问温霖,以后树木扎根,会不会把被腐蚀骨灰盒扎穿,吸收纪峣骨灰。
直到最后篇文言文材料。
是韩愈《祭十二郎文》。张鹤愣住。
外甥女还在磕磕巴巴地往下读:“吾行负神明……而使汝……夭……不孝不慈,而不能与汝、与汝……相养以生,相守以死……在天之涯,在地之角,生而、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魂不与吾……梦相接……”
张鹤目光凝滞,默默跟着她往下读。
——吾实为之,其又何尤!彼苍者天,曷其有极!自今已往,吾其无意于人世矣!
年才住进豪宅里。
张鹤直很感念这份无声关爱。
他刚进门,正满脑门官司表姐夫眼前亮,指着楼下张鹤对自己小女儿说:“问你舅舅!你爸学习不好,但舅舅可是学霸!”
张鹤脱下大衣上楼,大家子人都在棋牌厅里守夜,几个小趴在角落地毯上写寒假作业。
“哟,这乖啊?”张鹤把抱起自家外甥女,素来面瘫脸上也浮现出笑意,“什功课,让瞧瞧?”
温霖闻言,死寂如冰原眼底荡起笑意,那笑宛若浮灰,轻飘飘,雾
张鹤大恸。
他攥紧拳头,在无尽热闹喧嚣团圆夜里,在众亲朋好友陪伴下,在喜庆欢乐庆典中,忽然涌出两行热泪来。
当晚,他独自驱车回家。因为还有人孤零零地睡在那里。
按照习惯,温霖会在初来,干爹干娘太过伤心,反而会拖到初三初四才来,所以除夕这天,纪峣身边都是没人。
他也不怎看重这个,曾经不止次地对发小说过,要不是有张鹤陪着,他宁肯通宵打游戏。
半大小姑娘先甜甜地亲他下,才细声细气地解释。
原来她语文老师寒假时布置课外作业,要求赏析指定几篇文言文,读熟后写读后感。奈何她基础不好,她妈不让她上网作弊,她爸又是个学渣,就只能指望她万能舅舅。
张鹤被她哄得发笑,随手翻翻目录后啧啧称奇:“现在小孩压力这大?这有好几篇,记得都是高中时才学。”
几个做已经家长大人顿时叫苦不迭,齐齐抱怨起来。等大家闲扯得差不多,张鹤这边也快搞完。
他批惯公文,效率奇高,眼睛扫下就指出小姑娘注解失误,然后火速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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