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那殿门,才觉身上湿腻,陈则铭伸手往颈后摸,不知何时出身汗。
陈则铭运气实在是好,好到常人难比。不过是圣上惊鸿瞥,他便平地青云,得到都虞侯这个无数军人可望不可及位置。
但他心中直犯虚,就如同砌房屋没打过地基,洪水来冲便会垮,自己从无功绩,亦无战果,何德何能在这个位置上安稳地呆下去呢。
这想不只
少年天子年纪也应该跟陈则铭相差无几,可高高在上俯视中已经隐隐透露出不怒自威气势,也许那就叫做天威。
宫中寂静。
韩公公脚步停,陈则铭亦停下。韩公公回头,嘱咐:“叫你名字再进来。”陈则铭见他神色郑重,不由敛心神,点点头。
韩公公进门,陈则铭候在阶下,半晌不见殿中有何动静,正暗自疑惑间,突闻声起:“宣陈则铭觐见——”那声音如利刃般突然刺破飞檐翘角上那片宁静天空,让人不由惊。
陈则铭赶紧往前,迈过高高门槛,再撩袍跪下,三呼万岁。
要回家可不这容易。”
陈睹突然醒起,低声道:“对,公公,下官还有事不明。”
韩公公点着银两道:“大人但说无妨。”
陈睹面色微微凝重:“犬子虽然有些功名在身,可到底不曾任官,此番圣上怎会突然间委以重任?”
韩公公笑道:“这却要问你家公子。前几日,他可曾到城南梨花坡打过猎?”
头顶上没有反应,陈则铭只得继续伏地不动,他能感觉来自宝座目光盯着自己打量半晌,龙椅上人却始终没有开口。
静静殿上落针可闻。陈则铭余光撇过,两侧每隔丈许便见到双靴子,显是站着众多侍卫,只是众人都无声无息。凝重氛围让人仿佛置身宗庙之中。
隔片刻,天子终于道:“好。”不见起伏,听不出喜怒,只听得出满满居高临下。
陈则铭呆怔着不动,心道好什。
直到韩公公扯他把,他转过头看,韩公公朝他直使眼色,低声道:“傻愣着干什,走啊。”才恍然,这便算完。
陈睹回身,沉声道:“则铭,回公公话。”
陈则铭上前两步,低头答道:“确实去过。”他虽然自小倍受宠爱,却是礼数周全、稳重内敛,看便是陈睹严加管教结果。
韩公公拍手笑道:“是啦,那日皇上微服外出,赶巧看见令公子。陈公子在众人中那真是鹤立鸡群,不但骑术流,那招百步穿杨,更是让万岁回宫后还赞叹半日。说如此人才怎不用。这不,今日就着咱家下诏来。”
陈睹这才解惑,松大口气,朝儿子轻轻笑笑。
陈则铭中武进士时,曾远远跪在殿下见过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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