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脸庞虽然胖乎乎,但眼角眉梢与皇帝已经有几分神似,看得陈则铭心中无端地颤。
吴过最终还是被调遣,明升实降,除陈则铭谁也不知道这是为什。
陈则铭其实也不太明白,皇帝此举显而易见是为保他,为什,因为这次胜利?皇帝已经不恨他吗?之前那大恶意,就因为次战功全消失?这恩赐,或者说幸运来得太快,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想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却来不及有任何感觉。他只觉得很困惑。
但同时他是愧疚,有人代自己受过。
他百般周折,找到吴过在京城住处。吴过不是京官,出征前临时被调入京,返京后直住在间客栈里。陈则铭找到他时,他正在屋中打点行李,衣着看起来颇有些寒酸,而头顶上店家正在修屋顶,重新铺瓦,弄得丁当直响,口中嚷着前夜雨大漏水,弄湿不少客官床褥。
头转过来,怔之后,她发出声惊讶呼声,站起来。
生产仅三个月,她身形便令人惊奇苗条下来,甚至仍带着丝少女窈窕。
她奔到陈则铭身前站定,用种兴奋目光贪婪打量着昔日玩伴兼恋人,点也不避讳。
陈则铭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开口,荫荫浮起个笑容:“看谁回来——们大英雄!”
陈则铭“啊”声:“荫荫!”他脱口道,带着些许责怪口气,脸上有些红。
看着漏进来阳光,照在那堆旧得褪色衣物上,陈则铭只觉得心中歉意又到达个高峰。
吴过在此地认识人不多,推荐自己入京恩师也已经道过别。见到陈则铭来,惊讶之余也有些感激。
两人到街上馆子叫酒菜,说来奇怪,两人之前同行四、五个月,直互为制肘,并不觉有此刻这亲近。陈则铭将身上银两都拿出来,说是与他做盘缠,吴过死活不要。陈则铭无法,只得收回,道:“可是吴兄受所累”
吴过摇头:“陈兄,你是个难得好将军那日见你不惧天险,冰川上行军,就明白如今朝中有你
荫荫调皮地笑,此刻她分明仍是当初那个女孩子,“宫中都传遍,朴吕之战那快如闪电胜利,太让人神往!”陈则铭转往四周瞧,果然不少人在看他,于是更加尴尬。
荫荫转身招手,乳娘抱着孩子走近来。
两人对视片刻,都从方才兴奋中脱离出来。
须臾,荫荫歉意般笑笑。陈则铭道:“恭喜!”他想自己笑容应该很自然,在家练习很多遍。
荫荫接过儿子,将头埋在孩子头颈旁停留片刻,抬起头道:“希望他将来能和你样,成为傲笑疆场好儿郎。”陈则铭含笑不语,低头逗弄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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