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在被夜色染成褐色两堵宫墙,这条路他走过许多遍,那墙后原本有他爱人和君主,此刻却都不存在。
杨如钦见他停步,也转身来,低声道:“怎?”
前面太监见状,提着灯笼也站住。
陈则铭低声道:“又是秋天”
杨如钦疑惑顺着他目光看过去,
皇帝移开视线,似是努力遏制住怒气:“此事容后再议。”
杨如钦松口气,陈则铭低下头,皇帝起身,立片刻,突然抓住手旁茶盅。
猛见物迎面掷来,陈则铭听风辩物,侧头避让,那物擦着他鼻尖而过,砸在墙上,撞得粉碎,茶水顺着墙流下来,颇似水墨山水。
太监惊道:“万岁。”
皇帝怒气未消,看着低头不语陈则铭,平息片刻,复又露出丝笑容,点头道:“好,你当朕真不敢杀你是不是!!”
相觑。
本来皇帝按下这重罪不提审亦不宣罚,杨如钦便知道他并无杀陈则铭之心,此番他戴罪立功,就更没杀他道理。这当口宣他入宫,摆明已经是准备饶陈则铭命,人人心知肚明,只是等皇帝自己挑明罢。
而刚刚那句问话更是表明皇帝已准备从轻处理。这紧要关头,陈则铭本人却如此不识抬举。
杨如钦回头看,果然皇帝已经沉脸,那份来之不易好心情被陈则铭句话打得烟消云散。
杨如钦心中奇怪,若是陈则铭真执意求死,为什又要自己特意去陈府拿这块玉牌来,看皇帝神色,这玉牌当真打紧,必然牵扯些旧事,导致皇帝看便心软。他为自己铺分明是条生路。为什此刻又执意求死。虽然满心疑惑,却顾不得细想,只低声道:“陈将军只怕是伤后入狱伤身体,神智昏沉,胡话当不得真,万岁”
杨如钦连忙跪下,沉吟片刻:“万岁果然这做话那和恒也算不虚此行。”
皇帝窒,狠狠剐他眼,终于拂袖而去。太监宫女慌忙追出去。
待脚步声都远离,杨如钦转头看着陈则铭,摇头道:“将军你何苦如此。”
陈则铭仍跪在原地,并不言语,半晌终于垂下眼帘。
此刻已经临近深秋,夜风习习,吹着人身上掩不住地生寒,陈则铭将衣服扯紧些。耳边响起呜呜似哭泣之声,回身看,身后空无人,只见秋风卷起落叶,低徊而去。
皇帝也不理他,只看着陈则铭。
陈则铭果然抬头,目光坚定道:“罪臣险些伤及天子,论理论情,于法于度,均是断不能赦,请万岁依法处治。”
这来,理直气壮得连杨如钦也有些哑口。
皇帝眼色更阴沉,屋中无人敢再进言,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寒意。
陈则铭却并不避开他目光,两人如此针锋相对对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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