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敬笑着点点头,刚要往里走,又听老李头在后面犹犹豫豫地补句:“秦先生,您要是找少爷……”边说边往宅子里瞅瞅,明知里头听不见,还是下意放低声道,“可是来个小日本鬼子,这几天都来第二回,不知道是干什来。”
秦敬闻言愣,这才注意到宅子侧门青条石阶下头多停辆车,特地走前几步,绕到能看见车头位置瞧眼,果见插着面狗皮膏药旗,便又退回来。
“您不进
他什,自己本来也没那个心情,于是老老实实地躺回去,阖起眼睛酝酿睡意。
“秦敬,”来回翻几次身,终快要睡着时,秦敬却又模糊听到沈凉生在自己背后道句,“人情不用你还,你以后也不用再惦记着。”
按理说是挺平常句话,听上去也没什不对,秦敬那点睡意却下就被搅合散。迷蒙间心里竟是突然咯噔下,沉完又空,莫名有些惶惶,可又不知道是为什。秦敬想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归结于刚才自个儿半睡不醒,脑子晕晕乎乎,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
小刘既都搬回去,秦敬想着也该抽空修整下自己家房子,便跟沈凉生说要回去住几天,把房子拾掇利索再回来。沈凉生也没反对,问他要帮忙,听秦敬说不用,便不再坚持。
实则光收拾房子也用不着几天,只是秦敬想着现下局势不比以前,怕沈凉生认为住在租界外头不安全,催自己搬去茂根大楼那头住。他虽然不大想搬,但更不想为这事儿再跟沈凉生闹什不愉快,于是惦记着趁这几天把家里各处都好好弄弄,就算搬走,这也是父母留下房子,自己打小儿长起来地方,砖瓦都有感情,好好拾掇下,就当是提前告个别。
几日间秦敬把整间小院儿洒扫新,窗户抹新腻子,上房重铺铺瓦,堵死堆杂物偏房里早说要堵耗子洞,眼见再没什能收拾,才又回剑桥道。
进沈宅大门,秦敬便见老李头正弯腰修剪门口花坛里月季。花草不晓人事,依旧姹紫嫣红开得热闹,老李头却像心情十分不佳似,修理花枝剪子都带着股恶狠狠味道,咔嚓下,咔嚓又下。
“秦先生来啦?”老李头抬头看见秦敬,这才有点笑模样,点头招呼句。
“……您家里最近还好?”秦敬看他心情不佳,怕是几天没见,他乡下家里出什事,便多问句。
“还那样儿,没什不好,劳您惦记。前两天小儿子进城,还说大宝儿自打被接回去就吵着要回来找秦哥哥……”老李头说两句,也觉着自己太唠叨,便打住话头道,“您赶紧进去吧,别跟在这太阳底下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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