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凉生也是真累,那多天都没正经睡过,几是沾到床边儿就睡死过去。秦敬手哆嗦着为他脱鞋,盖被子,在他身边躺下来,想挨近他,又怕吵着他睡觉,最后胎儿般蜷缩在他身旁,面上仍是麻木,身上却像打摆子样抖得厉害。
沈凉生是上午睡下,醒来时已是后半夜,他迷迷糊糊地往旁边摸摸,却没摸到人。有瞬他以为自己还是被关着,跟秦敬重逢不过是场梦,心里片冰凉
被完全波及,他与沈凉生在户籍上也没什关系,倒没被起带走隔离审查。
可他宁肯他们把自己块儿带走——他站在院门口,看他们带他走,剪着他手,推推搡搡地——他想说你们不能这对他,他不是反g,m,他做过好事……他什都不能说,他只看到沈凉生费力地回头瞧自己眼,那眼……
早在被叫去谈话时沈凉生便有心理准备,自己做最坏打算,口中却未同秦敬说过句告别话,更未交待什后事——有些话真说出来跟要秦敬命也没两样——他本是打定主意不回头看,事到临头却个没忍住,还是回头看眼。
他看到秦敬孤零零地站在院门口,干瘦伛偻,小条孑孑人影,像下老二十岁,却又像个小孩儿似,眼巴巴地、像被遗弃孤儿样望着自己……沈凉生把头扭回去,突地流泪。他不怕挨打受罪,甚至不怕就这被整死,只是怕秦敬受不,惦记他往后要怎个人过日子。
他是想着要跟他过辈子,为伴侣,为兄弟,为父母,为子女,再苦再难也不后悔……就这个承诺,可怎就守不住。
沈凉生被带走那几天,秦敬个人坐在屋子里,不知吃也不知睡,最后还是老刘生生撬他们家门,硬按着人吃点东西,又把人拖上床,自己坐在床边儿看着他,等他好不容易闭上眼,才背过身偷偷抹眼泪。
煎熬日子过快礼拜,老吴那头终于有好消息——竟是总理亲自批条子,明确指示不能制造冤假错案,诬蔑为抗日做过贡献好同志。
实则老吴托人递话时都没抱什太大指望——且不说总理日理万机,沈凉生为抗日捐款,那都是多少年前事儿,那时通过各种途径捐款爱国人士可不少,他真不指望他还记得——可他就还真记得,竟是每笔,每人都还记得。
沈凉生被放回来那日,秦敬面上却没什喜色,也说不出什话——许是劫后余生,人反而迟钝,做不出反应,半天才哑声吭哧句:“烧水……给你擦擦身子。”
沈凉生却只回句:“回头吧……先陪睡会儿。”——他身上有挨打瘀伤,他怕他看见受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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